“好了好了!”周小灵适时地打破了这凝重又感伤的气氛,她摇晃着哥哥的手臂,脸上重新绽开笑容:
“哥回来是好事!家里有钱了是天大的喜事!爸,妈,你们看哥哥不是好好的嘛!比去呈都前还精神呢!别担心啦!爸妈,我饿了,骨头汤面呢?”
女儿的撒娇和打岔,像一阵清风驱散了屋内的沉闷。李素琴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
“对对对!看我,光顾着…小刀肯定饿坏了!妈这就去开锅。”
她转身快步走向后厨,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一些。
周大川也扯了扯嘴角,脸上的沉重化开,拿起抹布开始收拾桌子,只是动作还有些心不在焉,显然还在努力消化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热腾腾的骨头汤面端了上来,上面铺着满满的牛肉片和翠绿的葱花,香气四溢。一家人围坐在唯一一张收拾干净的小方桌旁。
周小灵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里的趣事。李素琴不停地给儿子夹肉,叮嘱他多吃点。周大川闷头吃着面,偶尔抬起头看看妻子儿女,眼神渐渐平和下来。
碗筷碰撞的轻响,吸溜面条的声音,周小灵清脆的笑语,交织成最平凡也最动人的乐章。
周小刀大口吃着母亲亲手做的面,感受着胃里的暖意和家庭的温暖,心中一片宁静满足。
这份安宁,比那冰冷的银行数字更让他珍惜。
他偶尔回应着妹妹的话,看着父母脸上重新浮现的、带着希望的笑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守护这份平凡,需要力量,而力量本身,也必须被守护。
夜深人静,卷帘门拉下,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周小刀躺在自己狭窄的单人床上,窗外透进清冷的月光。
父母房间早已没了动静,妹妹也早已熟睡。周小刀却毫无睡意。
噬宙诀第一重是盘腿修炼,第二重是半蹲修炼的,剩下的七重有站着修炼,也有睡着修炼的,每一重的修炼姿势都不一样。
周小刀盘膝坐起,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开始运转噬宙诀。
随着那玄奥呼吸法的进行,一丝丝清凉的气息从丹田深处涌出,沿着特定的路径在四肢百骸中缓缓流淌,如同溪水冲刷着河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气息流转,都在细微地强化、改造着自己的细胞,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微不可察的电流在欢快跃动,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充盈感和掌控感。
这是力量增长的实感,是保护所爱的根基。
然而,当体内那幅沉寂的古图便会微微亮起,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幽蓝光芒。
周小刀并没有感觉到光芒中的那九排形态各异的怪物图像似乎活了过来,传递着吞噬、炼化的原始意志,
这些怪物像是依附于古图的寄生体,又像是推动噬宙诀运转的核心引擎。
正是它们散逸出的蓝光,在周小刀初次修炼时护住了周小刀脆弱的经脉,承受住了细胞活化那狂暴的能量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收功,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幽蓝的星屑一闪而逝。
身体状态达到了巅峰,精神也异常清明。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一道淡淡的白练,久久不散。
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明天,将是新的一天。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也需要更谨慎的智慧,在这现实与超常交织的世界里,守护住这来之不易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次日上午,10月11日星期六。
秋日的阳光慷慨地泼洒在汽车城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新车特有的、混合着顶级皮革与精密机械的洁净气息。
周小刀一家四口在销售经理王磊的热情引领下,心情愉悦地走向位于展厅深处的贵宾室。
贵宾室需要穿过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走廊两侧有几间用磨砂玻璃隔断、供客人临时休息或进行私密洽谈的小隔间。
周小刀走在家人稍后位置,神态轻松,享受着这家人难得的惬意时光。
周大川和李素琴还在低声讨论着“星盾mAx”和“云逸pRo”哪个颜色更好看,周小灵则兴奋地比划着新车的智能功能。
突然,周小刀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他那远超常人的耳力,捕捉到了旁边一间虚掩着门的休息室里传来的、刻意压低的激烈争吵声。
争吵声中,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名字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
“…陆金龙!你放开我!”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虽然刻意压抑,但那声音… 是沈琳!
紧接着,一个嚣张跋扈、充满威胁和轻蔑的男声响起:
“沈琳!你他妈给老子识相点! 昨晚跟你说的那事儿考虑好没?李总那边我可替你约好了,今晚!机会难得!你那点债,签成了,李总一高兴,说不定就帮你还了?想想清楚,一百三十万不是小数目!照片和视频…嘿嘿…你以为你还有得选?”
“陆金龙!你混蛋!” 沈琳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愤怒,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你当初说钱是借的!我认!可后来你逼我签高利贷!一百万本金?你p的转账流水!实际到账只有七十万!我爸妈卖了老家房子才还了五十万!剩下的…你…你竟然想让我去陪那个李总睡觉抵债!你还是不是人!”
沈琳的控诉带着压抑不住的呜咽。
“闭嘴!贱人!” 陆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道:
“给脸不要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白纸黑字的合同,一百三十万!少一分都不行!我看你是皮痒了!”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沈琳压抑的痛呼,像是被粗暴地推搡或掐住了。
周小刀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周身的气息仿佛都低了几度。
他停下脚步,对正要走进贵宾室的家人和王经理快速说道:
“爸,妈,小灵,王经理,你们先进去稍坐,我好像碰到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但周大川和李素琴却从儿子瞬间变化的气场和那冰冷的眼神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小刀,怎么了?” 周大川皱眉问道,看向那间传出声音的隔间。
“没事,很快。” 周小刀没有多解释,眼神示意父母安心。
不等家人再问,他已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间传出争执的休息室。他毫不犹豫地伸手,“砰”地一声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门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陆金龙穿着一身扎眼的亮紫色休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此刻正一脸凶相,死死地抓着沈琳纤细的手腕(那手腕上露出的几道新旧交错的淤青触目惊心)。
沈琳穿着一件廉价的亮片短裙,脸上的妆容被泪水糊花,显得狼狈不堪,她正奋力挣扎,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屈辱和绝望。
两人的争吵戛然而止,惊愕地看向门口如冰山般矗立的周小刀。
周小刀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1米78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而锐利地扫过陆金龙那张因愤怒和丑事被撞破而扭曲的脸,又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如同惊弓之鸟的沈琳身上。
他的出现,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压迫感,让狭小的休息室空气都凝固了。
陆金龙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堆满了惯有的嘲讽和轻蔑,仿佛找到了新的发泄口。
他松开沈琳(沈琳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缩到角落的沙发里,双手抱臂,将头深深埋下,不敢看周小刀),夸张地拍了拍手,阴阳怪气地朝周小刀走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老城区火锅店的穷六代‘周少’嘛?啧啧啧,几年不见,出息了啊!……怎么,一个人溜达到汽车城来开眼界、拍短视频体验生活来了?还顺便学会听墙角了?周小刀,你这爱好挺别致啊!”
他故意提高音量,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沈琳听到周小刀的名字,身体又是一颤,头埋得更低了,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细微地传来。
陆金龙大摇大摆地走到周小刀面前,试图用身体挡住他看向沈琳的视线,脸上带着恶意的、居高临下的笑容:
“怎么,周小刀?听见老情人哭哭啼啼,心疼了?啧啧啧,可惜啊可惜,这天鹅肉是金贵的,得靠真金白银才养得起!癞蛤蟆就甭惦记了!她现在欠我的钱,把你家那破火锅店连锅带灶卖了,都填不上一个零头!一百三十万!懂吗?你周大少爷见过这么多钱吗?哈哈哈!”
他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在隔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小刀仿佛没听见陆金龙的聒噪,他的目光始终平静,越过陆金龙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直接落在角落那个蜷缩的、被生活碾碎的身影上。
他的声音不高,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穿透了陆金龙的笑声,直接问向沈琳:
“沈琳,他说你欠他一百三十万?”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沈琳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合同呢?他当初给你的银行转账记录呢?实际到账,到底是多少?”
沈琳被这直指核心的问题问得一震,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
她看着周小刀,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恐惧和屈辱堵住喉咙。
陆金龙脸色瞬间大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打断:
“周小刀!你他妈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管闲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白纸黑字的合同写得清清楚楚!关你屁事!滚出去!”
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推搡周小刀,试图把他赶出去。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周小刀的肩膀,就感觉像是推在了一堵浇筑了钢铁的墙上!周小刀的身体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陆金龙自己反而被反作用力推得一个趔趄。
周小刀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冰冷,如同极地寒冰,牢牢地钉在陆金龙那张因惊愕和羞怒而涨红的脸上。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道:
“把合同拿出来。银行转账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