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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暑假的开端,本该是充斥着蝉鸣、冰棍和无忧无虑嬉戏的。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整个矿区,尤其是与何玉莲家有过纠葛的我们。

小学四年级快要结束的前几天,一个炎热上午的课间操时间,矿二小的校园里还回荡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声。

学生们在操场上整齐划一地做着动作,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一向调皮好动、曾被母亲从游泳池深水区救回的何玉莲的儿子,悄悄脱离了队伍。

他的目标,是校园中央那个圆形喷水池。

池子不大,水也不深,但周围为了安全,竖立着一圈约一米多高的黑色铁栅栏。

这些栅栏的顶端,被设计成了尖锐的、如同古代箭镞般的形状,在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其本意是威慑和防止学生攀爬、跌落。

然而,这充满警告意味的设计,却激起了那个男孩叛逆和冒险的念头。

他趁着老师不注意,像只灵活的猴子,手脚并用地开始向上攀爬。

意外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也许是因为铁栏湿滑,也许是他脚下踩空,在爬到顶端、身体即将翻越过去的刹那,他失去了平衡,猛地向下滑坠!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操场的上空!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惊恐地望过去。

只见那男孩的脖颈,不偏不倚,正正地戳在了一根铁栏顶端那锋利的“箭头”上!

尖刺瞬间刺破了他脆弱的颈部皮肤和血管,鲜血汩汩涌出。

他整个人因为下坠的力道和铁刺的支撑,以一种极其诡异而恐怖的姿势悬吊在半空,双脚离地,小小的身体无助地抽搐着,连哭喊都因为气管可能受损而无法发出!

“天啊!”

“孩子!”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惊叫声四起。

正在队伍前方领操的母亲,是第一批反应过来的人之一。

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

她冲到栏杆下,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踮起脚尖,奋力托抱住男孩悬空、正在失血的下半身,试图减轻他脖颈处承受的全身重量。

那温热的、黏腻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臂和衣襟。

“快!快来人啊!帮帮他!”母亲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颤抖变形。

一位反应迅速的男老师也紧随其后冲了过来。

他身材更高大,见状立刻冒险攀爬上那沾满鲜血的栏杆,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用双臂紧紧抱住男孩的肩膀和上半身。

“王老师,你托稳他!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用力,把他往上拔出来!”

男老师的声音急促而坚定,额头上青筋暴起。

母亲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托举。

男老师则配合着,小心翼翼地将男孩被刺穿的脖颈,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方移动,试图从那致命的铁尖上脱离。

那几秒钟,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

“噗嗤”一声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男孩的脖颈脱离了那根染血的铁尖!

就在脱离的瞬间,失去了堵塞物的颈动脉伤口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溅了男老师和下方的母亲一身一脸!

“按住伤口!快按住!”

男老师嘶吼着,立刻用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男孩血流如注的脖颈。

母亲没有丝毫停顿,在男老师抱着孩子跳下栏杆的瞬间,她立刻协同扶住孩子。

两人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便以最快的速度,抱着这个生命垂危的孩子,像两道旋风,不顾一切地冲向离学校最近的矿医院!

他们奔跑的身影在校园里划过一道染血的轨迹,身后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和师生们惊恐未定的目光。

那个上午,阳光依旧猛烈,但矿二小的校园,却被一层浓重的血色和恐惧所笼罩。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所有人都为那个孩子的性命揪紧了心。

而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母亲再次被卷入了与何玉莲一家相关的、一场更为惨烈和危急的事件之中。

消息像野火一样在矿区蔓延开来,伴随着惊恐的低语和“流了太多血”、“怕是救不回来了”的可怕猜测。

我们家和学校仅一墙之隔,父亲在单位听到风声,脸色铁青地冲回家,确认我和弟弟安然无恙后,又立刻赶往矿医院。

我紧紧牵着荣清的手,站在家门口,望着医院的方向,心揪成了一团。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矿医院的手术室外,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何玉莲和她丈夫早已赶到,何玉莲瘫坐在长椅上,面无血色,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之前的倨傲和刻薄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她丈夫双手抱头,蹲在墙角,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母亲和那位男老师满身血污地站在一旁,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母亲的手臂上、前襟上,大片大片的暗红色已经凝固,触目惊心。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那位男老师的情况也差不多,捂过伤口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

闻讯赶来的学校领导、矿区领导聚集在走廊里,低声交换着情况,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云。

这样严重的学生安全事故,在矿区是前所未有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手术室上的红灯固执地亮着,像一只不祥的眼睛。

终于,在漫长的几个小时后,红灯熄灭了。

门被推开,主刀医生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手术帽和口罩都被汗水浸湿。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何玉莲像弹簧一样蹦起来,扑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医生摘下口罩,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焦急的面孔,最终落在满身血污的母亲和那位男老师身上,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职业性的严谨:

“万幸!真的是万幸!颈总动脉破裂,通常这种情况,几分钟人就没了。”他的话语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现场急救处理得非常及时,也非常关键!那位老师死死按压住了出血点,为抢救赢得了最宝贵的黄金时间!还有王老师,第一时间托举住孩子,避免了颈部撕裂伤的进一步扩大和颈椎的二次损伤!你们两位,是这孩子命大的功臣!”

医生的话如同赦令,让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动了一些。

何玉莲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她丈夫勉强扶住,她看向母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感激,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

学校领导和矿区领导也纷纷上前,紧紧握住母亲和那位男老师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谢你们!救了孩子,也避免了更大的悲剧!”

母亲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因疲惫和之前的紧张而沙哑:“应该的,那是我的学生。”

孩子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因失血过多和创伤严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很久,后续能否完全康复,是否会有后遗症,还是未知数。

这件事在矿区引起了巨大的震动。安全大检查立刻在所有学校、公共场所展开,那些带有隐患的尖锐栅栏顶端被连夜切割、打磨成圆滑形状。

何玉莲一家经此打击,变得沉默了许多,尤其是何玉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而母亲,再次成为了矿区的话题人物。

上一次是因为教学能力,这一次,是因为临危不乱的勇气和那份超越了个人恩怨的、作为教师的职责与本心。

连之前因为工作岗位而对母亲心存芥蒂的人,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几天后,母亲正在家里清洗那天换下来的、血迹已干涸发硬的衣服,何玉莲和她丈夫提着一网兜水果和罐头,怯生生地站在了我家门口。

何玉莲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她看着母亲,嘴唇嗫嚅了许久,才终于哽咽着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王老师……以前……是我混蛋……对不住你……这次,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的命……”

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对着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

母亲放下手中的衣服,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上前扶住了她,语气平和:“何同志,快别这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孩子没事就好,以后……多看着点他,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

看着何玉莲夫妇千恩万谢地离开,我站在母亲身边,心里百感交集。

一场血光之灾,以一种残酷的方式,化解了积年的矛盾,也让母亲的形象,在更多人心中,变得更加高大和温暖。

命运似乎总在用它自己的方式,修正着轨迹。

这件事,记得上一世似乎未曾发生过……

而母亲,始终用她的善良、专业和担当,在这轨迹上,留下了最坚实、最光明的印记。

夏日的风吹过,带着洗涤后的清新,我知道,有些坚冰,正在真正地消融。

那个夏天剩余的日子,仿佛被那场惊心动魄的事故按下了慢放键,空气中总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与庆幸。

何玉莲一家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往日那种若有若无的优越感和何玉莲的尖刻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默。

她的儿子在重症监护室待了整整一周才脱离生命危险,转到普通病房后,也需要漫长的恢复期。何玉莲请了再次长假,日夜守在儿子病床前,人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但看向儿子时,眼神里是劫后余生、近乎虔诚的温柔。

母亲去看过那孩子两次,带去了她熬的清淡的米粥和自己做的、易于消化的糕点。第一次

去时,何玉莲看到母亲,局促地站起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圈瞬间就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母亲只

是温和地把东西放下,轻轻摸了摸那孩子因为失血过多而依旧苍白的小脸,低声说了句“好好养着,会好的”,便离开了。没有多

余的寒暄,那份平静的关怀,反而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第二次去时,那孩子精神好了些,能小声说话了。他看到

母亲,眼睛眨了眨,小声地、含糊地叫了一声“谢老师王。何玉莲

在一旁,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这次不是出于恐惧或感激,而是一种混合着羞愧和释然的复杂情绪。她拉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谢老师……我以前……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母亲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依旧是她那平和的模样:“都过去了。孩子能喊人,就是天大的好事。往前看吧。”

“往前看”,这三个字从母亲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历经波澜后的通透力量。它不仅是对何玉莲说的,也仿佛是对我们所有人说的。

这件事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家庭和学校。矿区的报纸报道了这起事故以及母亲和那位男老师英勇救人的事迹,虽然用语朴素,但“师德高尚”、“临危不惧”这样的字眼,还是让母亲成了矿区家喻户晓的人物。走在路上,常有不认识的矿工或家属投来敬佩的目光,或直接上前道一声“谢老师,好样的!”

父亲对此既骄傲又心疼。骄傲的是妻子的勇敢和善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心疼的是那天的凶险,以及事后母亲夜里偶尔会惊醒,需要他轻声安抚才能再次入睡。他更加细致地包揽了家务,督促母亲多休息。

而对于我们孩子来说,这个暑假注定无法完全轻松。

泳池的欢声笑语似乎还近在耳边,却又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我们依旧会在一起写作业,在院子里帮忙,但玩耍时总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谨慎。

王子豪变得更加沉稳,他会默默检查院子里有没有任何潜在的危险,搬动重物时总会提醒我们站远点。

何志明来找王子豪打球的次数更少了,即使来了,也显得心事重重,目光偶尔与我对上,会飞快地移开,那里面不再有之前的探究或矜持,反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沉郁的东西。

妙妙悄悄告诉我,何志明在家里因为表哥的事,和他姑姑大吵了一架,具体吵什么她不清楚,但感觉何志明整个人都沉闷了不少。

我听着,心里并无多少波澜。命运的轨迹已然不同,每个人都在被推动着,走向各自未知的方向。

暑假快结束的一个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何玉莲的丈夫提着一个盖着蓝布的竹篮,再次来到我家。

这次,他的腰杆似乎挺直了一些,眼神里带着一种沉重的、但不再闪躲的诚恳。

“王老师,谢师傅,”他把竹篮放在桌上,掀开蓝布,里面是几只肥嫩的母鸡和一篮子还带着泥土的新鲜鸡蛋,“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鸡是自己养的,蛋是今天刚捡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一定收下。”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孩子他妈……玉莲她,不好意思再来。她让我带句话,说……说等孩子再好些,能下地走了,一定带他亲自来给王老师磕头。”

母亲连忙摆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郭同志,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东西不能收。孩子好好恢复比什么都强。”

两个大人推让了几个来回,最后父亲发了话:“湘湘,收下鸡蛋吧,是人家一片心。鸡就算了,你们留着给孩子补身体。”

何玉莲的丈夫千恩万谢地留下了鸡蛋,提着鸡走了。母亲看着那一篮子圆滚滚的鸡蛋,轻轻叹了口气,对我和父亲说:“这家人……也不容易。”

父亲揽住母亲的肩膀:“你做得对。以德报怨,不容易。这下,咱们心里也踏实了。”

是啊,踏实了。

那场以鲜血和生命为赌注的意外,像一场猛烈而残酷的暴风雨,洗刷了往日的怨怼,也淬炼出人性中最本真的善意与担当。

母亲用她的行动,不仅挽救了一个孩子的生命,也近乎奇迹般地弥合了一道看似难以跨越的鸿沟。

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吹动了院子里母亲新种下的菜苗。

我看着父母并肩站在院中的身影,看着那篮象征着和解与新生的鸡蛋,心里那片关于“顺其自然”的天地,变得更加开阔和明亮。

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只要心怀善意,步履坚定,便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这个漫长而波折的暑假,终于要在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充满希望的平静中,落下帷幕了。

五年级开学的前两天上午,夏末的阳光依旧带着灼人的热度,透过新家窗户上那淡雅的碎花窗帘,在干净的水泥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正坐在书桌前预习新学期的课本,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细细软软、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

“华华姐,在家吗?我来找你玩。”

是慧茹!我放下笔,快步走去开门。

只见何慧茹穿着一件干净的浅黄色小裙子,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看我,脸上带着甜丝丝、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七岁的她,长得更高了些,眉眼越发清秀,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

“慧茹!快进来!”我笑着拉她进屋,“正好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呢!”

母亲在厨房里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到是慧茹,也露出温和的笑容:“是慧茹来啦,外面热吧?桌上有凉茶,和华华一起喝点。”

“谢谢阿姨!”慧茹乖巧地应道。

我们刚在客厅坐下,弟弟荣清就像只听到动静的小兔子,从他房间里“嗖”地跑了出来。

他看到慧茹,眼睛一亮,黝黑的小脸竟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都比平时响亮了几分:“慧茹妹妹,你来啦!”

“荣清哥哥。”慧茹也小声地打招呼,脸颊微微泛红。

两个小家伙客套了几句“你吃了吗”、“今天天气真好”之后,便十分自然地凑到了客厅的小茶几旁。

荣清像献宝一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他自己用硬纸板画的棋盘和两盒分别装着黑白纽扣的“棋子”。

“慧茹妹妹,我们下五子棋吧!这次我肯定能赢你!”

荣清挺起小胸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好啊!”慧茹抿嘴一笑,顺从地在茶几另一边坐下。

我看着他们俩脑袋凑在一起,一个凝神思索,一个落子清脆,不时传来荣清懊恼的“哎呀”声和慧茹轻轻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声。

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两小无猜的温馨画面。

前世他们最终走到一起的缘分,今生似乎正沿着相似的轨迹,悄然萌芽。

我心里暗暗感叹,却又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只看护,不干涉。

临近中午,厨房里飘出母亲炒菜的香味。

我和慧茹正讨论着新学期可能会换哪些老师,院门外又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却带着几分我们熟悉又陌生的疏离感的声音。

“慧茹?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何志明站在院门口。

十岁的少年,身姿越发挺拔,穿着合身的白衬衫和卡其色长裤,面庞白皙俊秀。

他的目光先是在下棋的弟弟妹妹身上扫过,然后落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不像以前那样带着探究或刻意维持的骄傲,也没有了前段时间事件后的沉郁,反而有种……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平静湖面下藏着暗流。他很快移开视线,看向慧茹。

“爸妈叫你回家吃饭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慧茹“啊”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棋盘,又看看荣清,这才站起身:“哦,我知道了,哥。”

荣清也有些失落,小声嘟囔:“这么快就要回去啊……”

何志明没有进来,就那样站在门口等着,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扫过我们家整洁的客厅,掠过墙上母亲的奖状和父亲的设计草图,最后又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这一次,我们的目光有了一刹那的交汇。

他没有像过去那样立刻避开,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那么淡淡的一瞥,却让我感觉,那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墙,虽然依旧存在,但其坚硬的质感,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是因为他姑姑家的事,让他对我和我的家庭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吗?我不知道。

“华华姐,荣清哥哥,阿姨,那我先回去啦。”慧茹礼貌地跟我们道别。

“嗯,有空再来玩。”我送她到门口。

夏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他白净的侧脸上,他脚步顿了顿,没有立刻带着慧茹离开,而是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那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复杂和游移,多了几分清晰的、带着些许少年人矜持的郑重。

“华华,”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叫慧茹时清亮了些,“我考上c市一中了,暑假里收到的通知。是市里唯一的重点中学。”

他语气平静,但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光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骄傲与喜悦。

这对于任何一个五年级的学生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成就。

我愣了一下,随即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抛开过往的种种,这份凭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成绩是真实的、值得尊重的。

我送给他一个真诚的、带着鼓励的笑容,夸赞道:“志明,恭喜你!你很厉害!”

这不是客套,c市一中确实是很多学生和家长向往的学府。

听到我的夸赞,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些许,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变得诚恳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图修复关系的期待:“华华,你也很棒!我相信,以你和子豪的成绩和能力,明年也一定能考得上的!”

他提到了王子豪,那个如今与他关系更近、也更为出色的伙伴,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我脸上,“到时候,我们……我们又能在一个学校,一起玩耍了。”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对未来的勾勒,一种希望打破隔阂、重回过去那种亲密无间伙伴关系的希冀。

那个“又能一起玩耍”,听起来简单,却似乎承载了他某种程度的求和与展望。

我看着他眼中那抹清晰的期待,心里明白,这或许是他在为过去的疏远、也为即将到来的不同道路,所做的一种委婉的弥补和邀请。

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却也没有过多热络:“嗯,借你吉言。我们会努力的。”

得到我的回应,他似乎松了口气,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真正算是愉悦的弧度,这才再次道别,带着一直安静等在旁边的慧茹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兄妹俩走远。

何志明考上c市一中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那是对他个人能力的认可,也是对即将展开的、不同人生路径的一种直观感知。

我们都在长大,走向不同的岔路,但或许,在更高的平台上,那些曾经断裂的联系,真的有机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续接?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被对新学期的期待和与王子豪他们共同奋斗的目标所取代。

前方的路,终究要靠自己一步步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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