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巫脉村的炊烟还没飘起,狗剩就被掌心的凉意惊醒——守脉玉竟比昨夜更凉了些,玉身泛着一层极淡的白霜,像是裹了林边的晨露。他披了件粗布褂子起身,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狐仙正站在老槐树下,指尖捏着片沾了露水的槐叶,眉头微蹙。 “玉有反应了?”狐仙头也没回,声音轻得像晨风吹过树叶。狗剩攥紧守脉玉点头:“比昨晚凉,像是在提醒什么。”两人没惊动村民,只去敲了风丫的门——她正收拾草药篮,见两人神色凝重,立刻把刚采的龙涎草拢进布包:“是林边的煞气没散?” 三人沿着田埂往黑林走,晨雾还没褪尽,脚边的草叶上沾着露水,风丫蹲下身摸了摸草茎,突然“咦”了一声:“这草的根是黑的,像是被煞气浸过。”顺着她指的方向,田埂尽头的黑林边缘,那棵昨夜落过叶的大树下,泥土竟泛着淡黑,用树枝扒开表层,土里缠着几缕细如发丝的黑丝,正慢慢往田地里钻。 “是昨晚那片叶子带的煞气。”狐仙掏出罗盘,指针转得比上次进林时还急,“这煞气能渗进土里,要是缠上庄稼,村里的地就废了。”风丫立刻掏出龙涎草粉末,撒在黑丝周围,粉末碰到黑丝,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黑丝顿时缩成一团,却没消散,反而在土里钻得更深。 狗剩把守脉玉按在泥土上,温润的白光顺着土缝渗进去,黑丝像是被烫到般,猛地从土里窜出来,却被白光裹住,渐渐化成黑烟。可没等三人松气,风丫突然指着大树的树干:“你们看,这树皮下有虫卵!”凑近了看,树干的裂缝里藏着几颗极小的虫卵,泛着黑气,和之前山洞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邪修肯定在林里留了后手。”狐仙从怀里掏出符纸,贴在树干上,符纸燃起淡金色的火,虫卵瞬间被烧成灰,“这只是边缘,林深处说不定还有更多。”三人往林里走了几步,晨雾里突然飘来一股腥气,风丫抽了抽鼻子:“是蛊虫的味道,离这儿不远。” 顺着腥气找去,林子里的一棵枯树下,躺着几只已经死了的蛊虫,尸体发黑,周围的泥土全是黑的。狐仙蹲下身检查,眉头皱得更紧:“这些蛊虫是被煞气反噬死的,说明林里的煞气比我们想的重,邪修可能不止一个巢穴。” “那村里的阻蛊沟能挡住吗?”狗剩攥紧守脉玉,白光又亮了些,像是在感应周围的煞气。风丫摸了摸布包里的龙涎草:“阻蛊沟里的龙涎草够多,但煞气能渗土,得在林边再撒一层龙涎草灰,把土里的煞气逼出来。” 三人回到村里时,村民们已经醒了,李老根正带着人在田埂上锄地,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上来:“林边出啥事儿了?咋去了这么久?”狐仙没说煞气渗土的事,只笑着说:“林边有几棵枯树,怕倒了砸着田,我们去清理了下。”转头却给狗剩递了个眼神——这事不能让村民慌,得悄悄处理。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每天清晨都去林边巡查,风丫带着村民采了更多龙涎草,撒在林边和田埂上;狐仙教村民认煞气的痕迹,比如发黑的草叶、带腥气的泥土;狗剩则用守脉玉检查土壤,把藏在土里的黑丝一一逼出来。村里的日子渐渐恢复平静,孩子们又在老槐树下打闹,田埂上的庄稼也慢慢恢复了绿意。 可没人知道,黑林深处的某个山洞里,一块藏在石缝里的养蛊石正泛着微弱的红光,石缝里,一颗比之前更大的虫卵,正慢慢裂开,露出一点漆黑的虫角——那缕被风吹走的黑气,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隐患,还藏在林深处,等着时机成熟的那天。 夕阳又落了下来,老槐树的绿光笼罩着村子,狗剩坐在槐树下,守脉玉的凉意比之前淡了些,却没完全消失。他望着黑林的方向,手里攥着风丫刚给的龙涎草,心里清楚:只要黑林里的煞气没彻底散,巫脉村的安稳,就还得靠他们守着。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像是在应和他的心思,把绿光洒得更远,直到林边的田埂上,把那点藏在土里的暗丝,牢牢罩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