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将温热的守脉玉贴身藏好,指尖还能触到玉面上新融的纹路,那丝混在玉色里的淡红,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发烫,却被秋日的凉意盖了过去。
张萨满正蹲在新槐树下查验土痕,见黑丝彻底消散,便站起身拍了拍衣襟:“这怨阵总算是稳住了,往后咱村也能安生些。”风丫从挎篮里掏出草药,分给众人:“这是安神草,煮水喝能压一压这几日的阴邪气。”山魁接过草药,咧着嘴笑:“早该喝两碗解解乏,前几日夜里总觉得后颈发凉,现在总算舒坦了。”
狗剩跟着众人往村里走,脚步却莫名发沉,怀里的玉佩像是有了知觉,偶尔轻轻跳一下,像是在提醒什么。他忍不住摸了摸玉佩,那丝淡红依旧藏在纹路里,不仔细看,只当是玉色本身的光泽。
走到村口老井旁,却见李婆婆拎着水桶站在井边,神色慌张。“婆婆,怎么了?”风丫快步上前。李婆婆指着井里,声音发颤:“方才打水,看见井水里飘着红丝,像极了之前槐树下的黑絮,可再看又没了!”
张萨满脸色骤变,快步走到井边,俯身往井里看。井水清亮,映着蓝天和白云,哪有什么红丝?“婆婆,是不是眼花了?”他皱眉问道。李婆婆摇头,手还在抖:“不会错!那红丝绕着水桶转了两圈,我吓得把桶扔了,再看就没了!”
狗剩也凑到井边,怀里的玉佩突然猛地一跳,井水里竟真的泛起一丝淡红,顺着水流轻轻晃了晃,又瞬间消失。他心头一紧,刚要开口,却被张萨满拉了一把:“许是井水反光,老眼昏花看错了。”张萨满给风丫递了个眼色,风丫赶紧扶着李婆婆往家走:“婆婆,我送您回去,再给您煮碗安神茶。”
等人走后,张萨满才压低声音对狗剩说:“这井连着村后的阴沟,若是真有红丝,怕是怨气没清干净。”狗剩攥紧玉佩,低声道:“萨满,我怀里的玉……”话还没说完,玉佩突然又跳了一下,这次跳得极重,像是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两人赶紧往村后阴沟跑,刚到沟边,就见沟水里飘着好几缕淡红,顺着水流往村外阴毒渊的方向漂去。张萨满突然变了脸色:“不好!这红丝是往阴毒渊去的,怕是要引怨母的本体过来!”
狗剩猛地掏出守脉玉,玉面上的淡红竟比之前深了些,像是在呼应沟里的红丝。他刚要咬破手指用血镇住,玉佩却突然从他手里滑出去,往阴沟里滚去。“玉!”狗剩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水汽。
玉佩滚进阴沟,瞬间被淡红裹住,沟水突然翻涌起来,无数红丝从水里冒出来,缠在玉佩上,像是要把玉佩拖进阴毒渊。张萨满赶紧掏出符咒,往沟里扔去:“定!”符咒落在水面,却被红丝瞬间缠碎,化作纸灰漂走。
“这不是普通怨气!”张萨满声音发颤,“是怨母的引魂丝,它在借玉佩定位咱村的位置!”狗剩急得要往沟里跳,却被张萨满死死拉住:“不能去!这沟水连着阴毒渊,下去就会被怨气吞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风丫的喊声:“萨满!狗剩!快回村!村里的鸡都炸了窝,往村外跑!”两人回头,只见村口的鸡群疯了似的往阴毒渊方向冲,村民们追着鸡跑,乱作一团。
狗剩突然明白过来,那丝淡红不是在藏,是在引!怨母借着玉佩里的气息,先是引红丝探路,再引家禽乱走,就是要打乱村里的阵脚,好找机会闯进来。他攥紧拳头,看着阴沟里还在翻滚的红丝,怀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是那块从老根里挖出来的镇魂片碎片,竟从衣襟里滑了出来,落在手心。
镇魂片刚碰到他的手,就亮起红光,阴沟里的红丝突然缩了缩,像是怕了这红光。狗剩眼前一亮,赶紧将镇魂片对准阴沟里的玉佩:“萨满,用镇魂片的气引玉佩回来!”张萨满立刻点头,从怀里掏出桃木剑,蘸了点自己的血,往镇魂片上划了道符:“借我阳血,引玉归位!”
镇魂片的红光瞬间暴涨,像一道红线,往阴沟里的玉佩缠去。玉佩上的淡红开始发抖,却被红线死死拽住,一点点往岸边拉。就在玉佩快要被拉上岸时,阴毒渊的方向突然刮来一阵黑风,风里裹着凄厉的尖叫,阴沟里的红丝瞬间暴涨,竟要把玉佩往更深的水里拖。
“快!咬破手指!”张萨满大喊。狗剩立刻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镇魂片上。红光再次暴涨,红线猛地一拽,玉佩“咚”的一声落在岸边,上面的红丝瞬间被红光烧成灰烬。
狗剩赶紧捡起玉佩,却见玉面上的淡红已经消失,只剩下新融的纹路,只是玉佩比之前更烫了,像是揣了个小火球。张萨满喘着粗气,看着阴毒渊的方向:“怨母已经察觉到了,它不会善罢甘休的。”
远处的鸡群渐渐安静下来,村民们扶着惊魂未定的李婆婆往回走。风丫跑过来,手里攥着一根沾着红丝的鸡毛:“这鸡毛上的红丝,和沟里的一模一样!”
狗剩握紧怀里的玉佩和镇魂片,抬头看向阴毒渊的方向,那里乌云密布,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他知道,这场仗根本没结束,那丝藏在玉里的淡红,不过是怨母抛出的诱饵,真正的危险,还在阴毒渊里等着,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顺着玉佩的气息,彻底扑向这个刚稳住的村子。
秋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往阴毒渊的方向飘去,像是在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狗剩把玉佩和镇魂片紧紧贴在胸口,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清楚地知道——下一场硬仗,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