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撞在石屋的金光上,溅起一片片灰黑色的火星,像烧着的棉絮在半空飘。那阴冷的声音被枪声震得变了调,却更透着狠戾:“不知死活!既然你们护着那狐狸崽子,今日就让这黑松山变成你们的坟地!”
话音刚落,黑雾里突然伸出无数条灰黑色的藤蔓,藤上长满倒刺,“啪”地抽在金光罩上,罩子顿时晃了晃,屋顶的茅草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是相柳的‘腐心藤’!”络腮胡脸色凝重,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刀身泛着银光,“这藤沾了戾气,能蚀源力,大家别让它碰到!”
二舅正往猎枪里填子弹,闻言啐了一口:“蚀源力?俺这枪子儿专蚀这破藤的根!”他瞄准一条最粗的藤蔓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穿透黑雾,正打在藤根处,藤蔓顿时像被烫了似的蜷成一团,冒出股黑烟。
瞎眼老狐狸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铜铃,摇了摇,铃声清亮,竟让黑雾退了半尺:“这是青丘的‘清心铃’,能镇邪祟,大家跟着铃声聚到一块儿,别被藤条冲散了!”
狗剩抱着莲苗蹲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参汤还在冒泡,突然灵机一动,舀起一瓢汤就往窗外泼。热汤溅在腐心藤上,藤条竟“滋滋”响着缩了回去,汤里漂着的那片银白叶子,金光又亮了几分。
“哎?这汤管用!”狗剩眼睛一亮,又舀了一瓢,被白灵拦住。白灵看着窗外的黑雾,轻声道:“这汤里有莲苗的灵气,藤条怕的是这个。咱们得省着用,等找到瘴气的源头再说。”
她刚说完,石屋的门突然被撞得“咚咚”响,一条藤蔓从门缝里钻进来,直扑莲苗。小青蛇“嗖”地从狗剩袖袋里窜出,对着藤蔓吐了口毒液,藤蔓瞬间被腐蚀出个洞,却依旧往前钻。
“孽障!”老狐仙的木杖往地上一顿,杖头的龙纹亮起,一道金光射在藤蔓上,藤蔓顿时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化成一滩黑水。“这雾阵的核心不在藤条,在雾里的吹笛人!白灵,用你的雪莲印记找找方位!”
白灵依言运转莲心之力,腕间的雪莲印记越来越亮,透过金光罩望向黑雾深处,只见雾的中心有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正拿着支骨笛,笛身泛着绿光——正是吹笛人!
“在东南方向,三丈远的老槐树下!”白灵指着那个方向喊道。
络腮胡眼神一凛,短刀上银光大盛:“我去解决他!你们护住莲苗!”他刚想往外冲,却被瞎眼老狐狸拉住:“等等,那吹笛人身旁有‘护阵兽’,看气息像是只‘雾影豹’,速度极快,你贸然过去会吃亏。”
二舅突然一拍大腿:“雾影豹?俺知道这畜生!怕火!”他从灶膛里抓了把燃着的柴火,裹在破布里系成个火把,“小七,跟俺走一趟,咱去把那豹子的毛燎了!”
狗剩赶紧点头,抓起灶台上的铁铲就跟在二舅身后。白灵怕他们出事,刚想跟上,却见黑雾突然翻滚得更厉害,腐心藤像疯了似的往石屋里钻,络腮胡和族人们忙着砍藤,根本顾不上别处。
“你守着莲苗,俺们去去就回!”二舅喊了一声,踹开后窗跳了出去,火把在黑雾里划出道红光,像条火龙。狗剩紧随其后,铁铲抡得呼呼响,倒也砸退了几条凑上来的藤蔓。
黑雾里的吹笛人见有人冲过来,骨笛吹得更急了,雾影豹突然从雾里窜出,身形像团影子,爪子带着风声扑向二舅。二舅早有准备,将火把往前一递,豹子怕火,急忙侧身躲开,却被狗剩一铁铲拍在屁股上,疼得“嗷”一声叫,转身就往吹笛人那边跑。
“想跑?”二舅追上去,火把照着吹笛人的脸——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汉子,面具上刻着条小蛇,正对着他们吐信子。汉子见雾影豹被打,骨笛猛地指向二舅,无数藤蔓从地里钻出,织成张网罩下来。
“狗剩,扔石头!”二舅喊道。狗剩早抓了把石子在手里,听令就往吹笛人身上砸,石子虽小,却带着参汤的热气,打在汉子身上,竟让他踉跄了一下,骨笛的调子乱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络腮胡突然从石屋里冲出来,短刀直刺汉子握笛的手。汉子急忙躲闪,短刀却擦着他的手腕划过,骨笛“当啷”掉在地上,黑雾顿时散了大半,腐心藤也跟着蔫了下去。
“撤!”汉子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钻进剩余的黑雾里,却被瞎眼老狐狸的清心铃拦住去路。铃声里带着青丘的源力,汉子被罩在铃声中,动作慢了半拍,二舅的猎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背。
“砰!”
子弹穿透汉子的衣服,带出股黑血。汉子惨叫一声,化作道黑影往东南方向逃去,临走前丢下句狠话:“你们跑不掉的……黑海帮的大人们已经在迷雾谷等着了……”
黑雾随着汉子的逃走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进石屋,地上的腐心藤化成了黑灰。络腮胡捡起地上的骨笛,发现笛身上刻着些奇怪的符号,皱眉道:“这笛子是用相柳的指骨做的,难怪能操控戾气。看来黑海帮为了抢莲苗,真是下了血本。”
二舅揉着肩膀走回来,刚才被藤条扫了一下,衣服破了个洞:“管他下啥本,再来多少俺都接着!倒是那黑雾散了,咱能接着赶路了不?”
老狐仙的木杖往地上一顿,缩地杖上的小木屋突然又缩小了,稳稳地落在他手里:“能走了。不过那汉子说黑海帮在迷雾谷等着,咱们得换条路走——从黑松山的密道穿过去,能近一半路程。”
“密道?俺咋不知道这山上有密道?”二舅挠头。
瞎眼老狐狸笑了笑:“这密道是当年青丘的狐仙挖的,连通着黑松山和迷雾谷,只有带青丘气息的人能找到入口。白灵,你的雪莲印记能感应到,你带路吧。”
白灵点头,腕间的雪莲印记正隐隐发烫,指引着方向。她走到屋后的老槐树下,伸手按在树干上,印记的金光流进树里,树干突然“咔哒”一声,裂开道一人宽的口子,里面黑漆漆的,却隐约能闻到泥土的清香。
“这就是入口。”白灵回头看向众人,眼神坚定,“走吧,去青丘。”
狗剩抱着莲苗第一个钻进去,参汤还在怀里的葫芦里晃荡,发出“哗啦”的响声。小青蛇在他肩头吐着信子,像是在为这趟旅程探路。二舅扛着猎枪跟上,嘴里还念叨着:“进去前得先喝口参汤,不然走不动道……”
络腮胡和族人们紧随其后,老狐仙最后一个进密道,进门前回头望了眼黑松山,晨光正好落在那丛“勿念”花上,花瓣上的露珠闪着光,像谁的眼泪,又像谁的期盼。
密道的入口缓缓合上,只留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