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门的一刹那，东方煜尘只觉周身被一股混乱而强大的空间之力包裹。
仿佛在激流中翻滚，五感都出现了短暂的模糊与错乱。
若非他肉身强横，灵魂稳固，恐怕瞬间就会被这空间传送之力撕扯受伤。
数息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周围那混乱的撕扯力也骤然消失。
东方煜尘与洛十一几乎同时稳住身形，警惕地望向四周。
他们出现的地方，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或墓道，而是一片荒凉、死寂的破碎大地。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晕在缓缓流动，投下诡异的光影。
脚下是干裂的黑色土壤，布满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仿佛曾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撕裂。
远处，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巨石和破碎的山峰，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之中，一些残破的宫殿檐角从那些悬浮的巨石中探出，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近乎凝固的古老气息，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残余。
这里的天地元气虽然浓郁，却异常狂暴，夹杂着混乱的空间波动和丝丝缕缕的灰色气流，吸入体内竟有种针扎般的刺痛感。
“好混乱的法则，好浓郁的寂灭之气。”
洛十一眉头紧锁，周身自然而然地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剑罡，将那些侵蚀而来的灰色气流隔绝在外。对这类负面能量的感知尤为敏锐。
东方煜尘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残破的天地。
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蔓延出不到百丈距离，再远就变得模糊不清，被那些混乱的法则和能量干扰。
“看来这玄湮古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空间不稳定，法则混乱，还有这些能够侵蚀生机的寂灭之气。”
东方煜尘沉声道，“小心那些空间裂缝和悬浮的巨石，它们可能随时会移动或崩塌。”
他注意到，先他们一步进来的紫霄圣地、常家等势力，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随机传送到了古境的不同区域。
“道爷，能感知到核心墓府的方向吗？”
东方煜尘在心中问道。
“可以，但对你来说有点模糊。”
道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地方被打得太碎了，空间层层叠叠，还有那玄湮道尊死前散逸的法则干扰。”
不过，大致方向在……东北方。
那里有股隐晦但强大的能量汇聚点，应该是核心区域没跑。
但要过去，可得穿过不少麻烦地带。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悬浮碎石带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声！
只见数十道灰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碎石阴影中窜出，它们形似人形，却没有五官。
身体由浓郁的寂灭之气和怨念凝聚而成，挥舞着虚幻的利爪，带着侵蚀神魂的阴冷气息，朝着东方煜尘和洛十一扑来！
“是妖灵！”
东方煜尘眼神一凝，“由古境中陨落强者的残魂怨念，结合寂灭之气所化，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小心它们的神魂侵蚀！”
话音未落，洛十一已然出手。
“锵！”
一声清越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先天金气锋锐特性的金色剑罡横扫而出！
剑罡过处，那些扑来的寂灭妖灵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如同冰雪遇阳春般迅速消融，被至阳至锐的庚金剑气净化。
然而，这些妖灵仿佛无穷无尽，刚刚消灭一批，更多的从四面八方的阴影和裂缝中涌出，嘶吼着包围而来。
“不能恋战，这些东西杀之不尽，只会浪费我们的力量！”
东方煜尘低喝一声，双手结印，一股磅礴的元力化作无形的壁障，暂时将涌来的妖灵阻挡在外。
“跟我走！”
他根据道爷的指引，认准东北方向，身化流光，朝着那片区域疾驰而去。
洛十一剑罡开道，紧随其后。
两人在这片破碎死寂的世界中快速穿行，不仅要应对时不时冒出来的寂灭妖灵和各种诡异的能量乱流。
还要小心躲避那些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和毫无规律移动的悬浮巨石。
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残破的兵器碎片。
以及早已风化不知多少年的枯骨，显然在久远的过去，也有不少探险者陨落于此。
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景象陡然一变。
一片巨大的、由暗金色金属构筑的残破宫殿群出现在视野尽头。
虽然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但依然能看出其昔日的宏伟。
宫殿群被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波动的光膜所笼罩，光膜之外，寂灭之气和其他混乱能量明显稀薄了很多。
而在那光膜之上，隐约可见一道道玄奥的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禁制波动。
“那里应该是一处相对安全的遗迹节点，可能有前人留下的庇护所或者传承。”
东方煜尘目光一闪，“先去那里暂避，弄清楚周围环境，再图后续。”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片宫殿遗迹时，异变陡生！
“轰隆！”
侧方一座悬浮的千丈山峰毫无征兆地崩塌，无数巨石如同陨石般砸落！
同时，崩塌的山体处，一道巨大的、散发着吞噬一切气息的空间裂缝骤然出现。
疯狂的吸力从中传出，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拉扯进去！
而这道空间裂缝扩张的方向，正好笼罩了东方煜尘和洛十一的必经之路！
前有未知禁制，侧有空间裂缝吞噬，后有源源不绝的寂灭妖灵追兵！
那空间裂缝扩张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一张骤然撕裂的黑色巨口，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两人！
四周的碎石、尘埃，乃至那些扑来的寂灭妖灵，都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般，被无情地吞噬进那片深邃的黑暗，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洛十一闷哼一声，周身金色剑罡剧烈闪烁，仿佛风中残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无形的大手抓住，身形不受控制地向裂缝滑去！
那先天金气淬炼过的剑意虽能斩灭妖灵，却难以抗衡这源自世界本源的空间撕扯之力！
“十一，稳住！”
东方煜尘的声音依旧沉稳，在这天地倾覆般的危机中仿佛定海神针。
他眼中精光爆射，双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结出繁复古老的印诀。
“定！”
一声低喝，并非针对那庞大的空间裂缝，而是作用于他与洛十一周身方寸之地！
一股玄而又玄的法则波动荡漾开来，并非强行对抗吸力，而是巧妙地扭曲了两人身侧小范围的空间结构，如同在激流中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逆流漩涡，暂时抵消了大部分吸扯力量。
这正是他凭借自身对空间法则的领悟，结合道爷暗中传递的一丝更高层次的空间道韵，施展出的手段！
然而，这只能暂缓，无法根除。
空间裂缝依旧在扩张，吸力持续增强。
更要命的是，那崩塌的山峰化作的巨石雨已然临头！
“走！”
东方煜尘当机立断，不再试图完全定住身形，而是借着那被扭曲的空间之力，如同游鱼般猛地一挣。
改变了方向，不再是直线冲向宫殿遗迹，而是划出一道险之又险的弧线，试图绕过裂缝最强的吞噬核心区域！
洛十一心领神会，强提一口元气，庚金剑意不再外放抵御，而是极致内敛，凝聚于双脚，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柄人形利剑，紧跟着东方煜尘的步伐，在混乱的能量乱流和巨石缝隙间穿梭！
巨石擦着他们的护体罡气呼啸而过，带起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一道锐利的空间碎片如同无形的刀刃，险些将洛十一的衣角斩落。
身后，寂灭妖灵的嘶吼与空间裂缝吞噬万物的低沉轰鸣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
两人的身形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那层笼罩宫殿遗迹的淡金光膜越来越近，其上流转的符文清晰可见。
就在此时，那道空间裂缝似乎因为吞噬了太多物质，猛地一震，吸力再次暴涨！
洛十一身形一滞，眼看就要被重新拉回死亡的深渊！
“开！”
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煜尘猛地回身，并指如剑，指尖一点混沌色光芒凝聚，并非攻向裂缝，而是点向了洛十一身后的一片虚空！
“嗡！”
那片虚空微微一颤，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奇异的波纹。
就是这细微的波动，瞬间干扰了作用于洛十一身上的空间吸力，虽然只有一刹，但已足够！
洛十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体内先天金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闪电，猛地向前一窜！
“噗——”
两人几乎是不分先后地撞入了那层淡金色的光膜之中。
如同穿过了一层温暖的水幕，外界那恐怖的吸力、混乱的能量、妖灵的嘶吼瞬间消失不见。
一股相对平和、稳固的气息将他们包裹。
脚踏实地，两人都微微喘息，回头望去，光膜之外，那片区域已被巨大的空间裂缝和崩塌的巨石彻底淹没，化为一片绝地。
“好险……”
洛十一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若非东方煜尘那神乎其技的空间手段，他恐怕已然……
东方煜尘平复了一下气息，目光扫过这片宫殿遗迹的内部。
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精美的雕刻，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微弱的禁制灵光，显然此地曾经非同一般。
“此地禁制尚存，相对安全，先在此调息，探查一番。”
东方煜尘说道，同时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探查这片遗迹的情况。
他们知道，这玄湮古境的探索，才刚刚开始，而危机，无处不在。
刚才的空间裂缝，或许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挑战，还在那核心墓府之中。
而其他的“盟友”们，此刻想必也在这古境的某处，经历着各自的险境与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