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后,沈烨才被腹中的饥饿和伤口的钝痛唤醒。
他睁开眼,洞内依旧昏暗,但能判断出外面仍是白天。
精神虽然依旧疲惫,但体力却是恢复了不少。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感受着体内传来的虚弱感,知道这次天坑之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损耗巨大。
他不敢在此久留。
黑风岭同样是危机四伏之地,狼群、毒瘴、以及其他未知的生物都有可能带来威胁。
而且,他离开小河村已经太久了,家里人和村子那边肯定已经心急如焚。
沈烨仔细回忆着上次与考察队离开时的路径。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山林间寂静无声,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沈烨选择了那条先民们探索出来,考察团最后逃离,相对熟悉、可以绕过“迷魂荡”和“野猪林”的路线。
归途显得格外漫长。
每一次远处的狼嚎,每一次草丛中的异动,都能让沈烨紧绷神经。
他尽量利用地形掩护,避开那些可能有危险动物活动的区域。
路上,渴了、饿了,他都尽量忍受着,不敢碰这里的一草一木。
毕竟这里危险重重,沈烨孤身一人,哪怕是自己熟知的植物,他都尽量不去碰触。
万一一步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能不能走出这里,都是个问题。
一路上,他看到了上次战斗留下的痕迹——被步枪扫射过的树干,狼群尸体被啃食后留下的残骸,以及考察团经过,一路上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都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历险。
相比于天坑内那些超乎想象的史前巨兽和诡异生物,黑风岭的这些危险,反而显得“正常”了许多。
但沈烨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现在的状态,连一头普通的野兽都可能应付不了。
经过一天多小心翼翼的跋涉,当沈烨远远望见小河村那熟悉的炊烟和屋舍轮廓时,他几乎要虚脱倒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和疲惫感同时席卷了他。
他没有立刻回村,而是先在村外的林子里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才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家院外。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熟练地从后院翻墙而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巨禽在简易木架上偶尔发出的轻微响动。
它似乎感应到沈烨的气息,偏过头,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了眼前满身狼狈的两脚兽一眼。
沈烨急忙对着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油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林薇不知不觉间,已经趴在炕桌上睡着了,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攥着一件自己的旧衣服。
沈父沈母房间的方向也传来压抑的叹息声。
看着这一幕,沈烨鼻头一酸,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轻轻走过去,将一件外衣披在林薇身上。
林薇猛地惊醒,看到站在眼前、虽然狼狈却完好无损的沈烨,先是一愣,随即泪水夺眶而出,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肩膀不住地颤抖,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来。
“我回来了。”
沈烨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却给人带来一种安全感:
“没事了。”
这一夜,沈家小院注定无眠。
沈烨以接到临时任务,前往黑风岭,帮考察团探路为借口,表示自己只是在黑风岭“迷路”并遇到一些野兽袭击的。
隐去了天坑和母地蝾螈的事情,暂时安抚住了家人。
听到沈烨竟然独自一人去了黑风岭,沈父一言不发,只是埋头抽着旱烟。
而沈母则是满脸的不赞同:
“那些考察团不是才走没多久吗,怎么又让你们进山,那哪里是进山啊,那简直就是去搏命。”
之前,他们就已经从通行的民兵口中得知了黑风岭的凶险。
听到沈烨这次竟然孤身一人进入,顿时就愈发不满了。
“没事,我们之前不是找到了一条特殊通道,从那里进去,基本碰不到什么野兽,我这次也是太过大意,所以遇到了狼群。。。”
沈烨急忙开口安抚家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并且坚决保证,今后绝不一个人进入黑风岭后,这才稳住了众人的情绪。
同时,他也从家人口中得知,他这次“失踪”了将近五天,村里已经议论纷纷,王主任都亲自来问过几次,石头和铁蛋更是带着民兵队进山找过他好几次,但都无功而返。
沈烨心中暗凛,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得太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他需要尽快处理好善后事宜,消除怀疑,同时,也必须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应对天坑那个巨大的隐患。
母地蝾螈最后是生是死?
那条被银狼王带他走过的通道,是福是祸?
一切的危机,似乎只是暂时隐匿,远未结束。
沈烨的归来,立刻在小河村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对外统一口径,声称自己是在追踪一头受伤的野猪时,不慎进入了黑风岭。
在里面迷了路,被困数日,费尽周折才找到出路。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牵强,但结合黑风岭地势复杂、野兽众多的实际情况,加上沈烨往日积累的威信和身上那些真实的搏斗伤痕,大部分村民还是选择了相信。
公社的王主任得知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小河村。
在见过沈烨的一身狼狈后,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在对方主动汇报了“迷路”期间对黑风岭部分区域的所见所闻,并上交了一株“意外”采集到的二十年野山参后。
王主任也就没再继续深究,只是叮嘱他以后进山务必小心,并要求加强民兵队的巡逻。
石头和铁蛋等核心队员则隐约察觉到沈烨的这次“失踪”没那么简单,但沈烨没有多说,他们也就默契地没有多问。
只是在送走王主任后,石头就将沈烨单独拉到了一旁。
“烨哥,队里的那把轻机枪,是不是被你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