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恐惧的土壤上,也悄然生长出了一种扭曲的“仰慕”。
尤其是在那些黑石卫、以及部分最早被《基础炼煞诀》和“永寂之主”信仰洗脑的蛮人心中。
他们畏惧风非凡的力量,但也狂热地崇拜着这份力量。
他们看到,正是在这位城主的带领下,原本弱小、饱受欺凌的黑石部落,才能一步步吞并强敌,建立起如此宏伟的城池。
他们获得了曾经不敢想象的力量(哪怕是带着死气的),拥有了相对稳定(虽然严酷)的生活。
他们将风非凡视为“永寂之主”在人间的化身,是带来“秩序”与“力量”的神只。
当风非凡走过时,这些人的眼中,除了恐惧,更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他们会努力挺直胸膛,试图展现出自己最“忠诚”的一面。
甚至有人会激动地浑身颤抖,若非纪律约束,恐怕会当场跪拜下去。对他们而言,风非凡的恐怖,正是其神性的证明。
赞赏,隐藏在敬畏之下。
还有一些人,主要是像骨尘这样的技术骨干,以及少数被风非凡的手段和智慧所折服的管理者(如阿穆伦,虽然他更多的是敬畏与忠诚混杂)。
他们或许没有那种盲目的信仰,但他们清醒地认识到,正是风非凡的谋划和力量,才缔造了不眠城如今的局面。
他们赞赏那环环相扣、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蛛网计划”;他们惊叹于那神鬼莫测的死灵法术和层出不穷的诡异能力;他们甚至隐隐佩服风非凡那种将一切(包括人命)都视为可利用资源的冷酷与高效。
这种赞赏,隐藏在深深的敬畏之下。他们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在心中暗自感慨,并更加努力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以期在这位深不可测的城主麾下,获得更多的重视和……生存下去的机会。
风非凡缓缓踱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劳役眼中纯粹的恐惧,看到了黑石卫眼中恐惧与狂热的交织,也捕捉到了少数管理者眼中那隐藏的、复杂的赞叹。
他面无表情,心中却如同明镜。
恐惧,是统治的基石,能确保最基本的服从。
仰慕(哪怕是扭曲的),是驱使工具更加卖力的催化剂。
而那份隐藏的赞赏,则意味着他选择的道路和手段,是正确的,是高效的。
这三种情绪,共同构筑了他在不眠城及其治下所有据点中,那无可匹敌、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走过繁忙的工坊区,骨尘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计,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激动地介绍着最新的“净化符文”改良进度和一批新研制的、能微弱提升分身能量传导效率的骨粉材料。
他来到核心区的训练场,阿穆伦正带领着黑石卫进行着严苛的训练。
见到风非凡,阿穆伦立刻停止训练,率领全体黑石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充满敬畏:“恭迎城主巡视!”
他甚至“心血来潮”,去了一趟正在建设中的“永寂圣坛”(由骨尘设计,用于集中进行信仰活动)。
那里,一些虔诚(或被强迫虔诚)的信徒正在一名由苏无心偶尔指点过的“见习祭司”带领下,吟诵着赞美“永寂之主”的篇章。
当风非凡的身影出现在圣坛边缘时,整个圣坛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信徒都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那见习祭司激动得几乎晕厥。
巡视完毕,风非凡回到了他的宫殿露台。
夕阳的余晖穿过赤色瘴气,为冰冷的黑色城池镀上了一层诡异而瑰丽的红芒。
下方,城市依旧在高效运转,但那种因他巡视而产生的、混合着恐惧、仰慕与敬畏的余波,似乎仍在空气中隐隐回荡。
“恐惧…….多于仰慕。”风非凡得出了结论,但他并不在意,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仰慕会滋生不该有的期望和勇气,而纯粹的恐惧,才是维系他这种统治最牢固的锁链。
他俯瞰着自己的城池,看着那如同蛛网般以不眠城为中心,向着广袤蛮荒之地延伸出去的无形脉络,感受着力量与权柄在手中凝聚的实感。
无可匹敌的地位,深不可测的力量,这才是他追求的永恒主题。
至于子民们是爱戴还是恐惧,那并不重要。只要他们服从,只要他们能够持续不断地为他的大道提供养分,便足够了。
他转身,走入宫殿深处,将外界的喧嚣与复杂情绪,重新隔绝在外。
不眠城依旧在沉默中生长,而它的主人,将继续在幕后,冷酷地编织着他的死亡蛛网,等待着将整个蛮荒,都变成他永恒国度的一部分。
风非凡的“蛛网计划”如同一株根系发达、生命力顽强的魔藤,在北方蛮荒之地疯狂汲取养分的同时,其无形的触须,也开始本能地、试探性地向着更为肥沃的土壤——南方修真界——蔓延。
起初,只是零星的、伪装成流民或行商的探子,携带着不眠城工坊出产的“特色商品”——净水符、劣质淬体药剂、耐用工具,混入靠近蛮荒边缘的、隶属于南方修真宗门“青木宗”的几个凡人城镇和资源点进行试探性贸易。
这些物品效果独特,价格低廉,很快就在底层凡人和一些低阶修士中打开了市场。
不眠城的探子们谨记指令,低调行事,只做生意,不传教义,看似人畜无害。
然而,当利益的涓流开始持续汇入,当不眠城的商队路线逐渐固定,当一些城镇开始隐隐依赖这些外来物资时,变化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青木宗,一个以炼丹、培育灵植闻名,门下弟子多修温和木系功法的宗门。
其势力范围与蛮荒接壤的边缘地带,由外门执事和附属家族负责管理。起初,对于这些来自蛮荒的“新奇”货物,他们并未太过在意,甚至乐见其能改善附属凡人的生活,还能为宗门带来些许税收。
但很快,一些细微的异常,引起了某位心思缜密的外门执事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