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男人?我儿子才十六岁!”
“我丈夫已经五十多了!他怎么打仗?”
“天哪!这是要让我们全家去死吗?!”
法令内容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在人群中炸开!惊呼声、质疑声、绝望的哀嚎声骤然爆发,压过了贵族的宣讲。
赫尼伯爵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紫芒更盛,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强行压下骚动:
“肃静!此乃王国法令,抗命者以叛国罪论处,就地格杀!征召即刻生效!被征召者需于日落前至指定军营报到,逾期不至者,其家产充公,家人连坐!”
更具体的恐惧砸了下来。不再是遥远的威胁,而是直接砸向每一个家庭!父亲、儿子、丈夫……都要被送上必死的战场?反抗就是死,不去也是死!
“不!你们不能这样!”
“我的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我们吃什么?你们把粮食都征走了,现在又要征人!我们怎么活?!”
“这是让我们去送死!你们这些贵族为什么不去?!”
愤怒开始压过恐惧,人群中爆发出悲愤的吼声。有人试图向前冲,立刻被如林的长矛和“净化者”冰冷的刀锋逼退。一个老人瘫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一个母亲紧紧抱着自己半大的儿子,眼神绝望如困兽。
“圣光见证你们的奉献!”赫尼伯爵最后高喊道,声音充满了亵渎的意味,“你们的牺牲将为王国带来‘新生’!为了国王!为了圣光!”
然而,这虚伪的口号再也无法安抚被推入绝境的人们。回应他的,不再是顺从的沉默,而是越来越响亮、越来越统一的怒吼和咒骂。贵族们站在高台上,俯瞰着由他们亲手制造的、即将沸腾的绝望熔炉,以为这是他们力量的体现。
但他们忘记了,当他们撕下最后一丝伪装,将自己彻底推向人民的对立面时,他们也亲手为自己敲响了丧钟。在这至暗的时刻,任何一点外来的光亮,都将成为黑暗中的人民拼死抓住的灯塔!而这道光,正在急速逼近。
赫尼伯爵看着台下逐渐失控的混乱和沸腾的绝望,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满足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混乱、绝望、恐惧……这些负面情绪正是最甜美的祭品,是取悦主宰、撕裂现实帷幕的最佳催化剂。
道根看着那些贵族们那些诡异的眼神,他仿佛明白了传单上那邪恶仪式的含义!
“铛,铛,铛!”
沉重而急促的钟声,并非来自教堂,而是来自广场旁那座旧钟楼!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死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钟楼窗口,道根那苍老而坚毅的身影出现,他挺直了胸膛,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了警钟!
“暴风城的子民们!”他的声音嘶哑却洪亮,借助钟楼的高度传遍广场,“看看你们周围!看看高台上那些怪物!他们不再是我们的同胞,他们也从来把我们当作同胞!温德索尔元帅肯定已经被他们暗算了!他们不是想要保护暴风城,他们真的在准备邪恶祭祀!!”
他指向高台上脸色大变的贵族:“他们抢走我们的粮食,抓走我们的亲人!就是为了他们背后那该死的邪神!五星城的传单都是真的!”
“闭嘴!老疯子!”高台上的贵族尖叫,示意士兵冲上钟楼。
但道根的话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连日来的恐惧、失去亲人的痛苦、被掠夺的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方向。
“他们怕了!”道根继续怒吼,无视那些冲向他楼梯的士兵,“他们怕我们看清真相!怕我们团结起来!记住,有我们,才有暴风城!我们不是贵族圈养的牲口!我们是暴风城的主人!为了被他们抓走的亲人!为了饿死的孩子!为了我们自己的命——反抗!活下去!只有反抗!”
他的话音未落,钟楼的门被撞开,几名“净化者”冲了进来。道根毫不畏惧,举起手中老兵徽章砸向一名净化者,随即被另一名净化者用剑柄狠狠砸中头部,踉跄后退。第三名净化者毫不犹豫地将淬毒的短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道根闷哼一声,抓住刺入身体的剑刃,鲜血从指缝涌出。他望着楼下震惊而悲愤的人群,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团结起来!”
他的身体软软倒下,从钟楼窗口坠落,像一片枯叶,却又重若千钧,重重摔在广场冰冷的地面上。鲜血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和那枚滚落在地、依旧闪烁微光的徽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下一刻,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从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老妇人口中爆发:“他说的对!跟他们拼了!”
这声哭喊,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火星!
“杀了这些怪物!为道根报仇!” 一名铁匠举起了手中的锤子。
“把粮食还给我们!” 码头的工人们抓起手边的木棍和缆绳。
“放了我们的家人!” 人群如同沸腾的熔岩,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高台上的贵族和周围的士兵、净化者。砖块、杂物如雨点般砸向那些紫眼的“贵族老爷”。
混乱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城防军中,许多士兵本就心怀不满,看到民众爆发,又想起传单和道根用生命发出的呐喊,纷纷迟疑、后退,甚至调转武器,与扑上来的“净化者”厮杀在一起。暴风城的心脏,彻底陷入了人民战争的狂潮!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城。旧城区、码头区、甚至花园区,越来越多被压迫的民众拿起一切可用的武器,冲向街道,攻击那些税吏和落单的净化者。燃烧的垃圾桶成了路障,激烈的巷战在各个角落爆发。这座荣耀之城,正在用自身的血肉和怒火,清洗着内部的毒瘤。
就在这混乱与希望并存的战火达到顶点的时刻,翡翠绿龙的身影再次掠过城市上空。更多的传单飘落,但这一次,随之落下的还有捆捆崭新的、造型奇特的 复合弩 和装满钢珠的箭袋!它们精准地落在了正在发生激战的区域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