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蒋毅因为要去着胡浩了解前线侦察情报,让莉亚先行回到指挥所。此刻刚走进指挥所,便听到莉亚那咄咄逼人的话语。
他心中了然,联盟内部的问题总是盘根错节,但莉亚此刻的表现——那种急于稳固战果、追求象征意义而忽视战场实际的心态,与她孤身作战时的冷静果决判若两人,看来她本质上确实更擅长执行而非全局战略决策。
蒋毅按下心中叹息,走到地图前,仔细解释道:“行军打仗,最忌讳盲目自大,这只是开始,兽人的动向我们虽有掌握,但不能保证他们不会疯狂反扑。”
随即他又拿出地图,在斯通菲尔德农场的周围划出了一个圈,这个线上点出北有西泉要塞,东有法戈第矿洞,然后看向莉亚严肃的说道:“这两个位置都是极其易守难攻,而兽人一定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个农场的资源。如果我们现在就去占领农场,那就从进攻态势变成了防守态势。”
“防守有何不可?”莉亚在蒋毅面前,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不再像刚刚那样咄咄逼人,但语气依然坚持,“我们刚刚击败了他们!”
“在我们的战争哲学里,”蒋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莉亚脸上,“防御需要充足的防御纵深和灵活机动的空间。此刻驻守农场,就相当于把自己困在一个点上,就等于放弃了主动权。”
蒋毅看莉亚没有反驳,继续说道:“战争的要义,是不断寻求和创造主动的机会,即便在防御态势下,也要通过机动寻找反击的契机。”
随即他指向地图上的斯通菲尔德标记:“农场本身不重要!把它变成一个兽人无法安心利用、随时可能遭遇毁灭性打击的‘死亡陷阱’,才重要! 我们的人不能被束缚在那里当靶子,让我们的最强武器——远程覆盖沦为摆设!我们要用持续的、精准的打击,以最小的代价持续消耗他们,让兽人知道,踏上斯通菲尔德,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地狱!”
格里安此时用力点头,声音沉闷却有力:“将军,蒋毅说得对。进去守,我们立刻变成被关在笼子里的猎物,炮火废掉一大半。在外面,我们才是猎手!”
莉亚沉默了,目光在地图上的农场和周围复杂的地形间逡巡。格里安和陈鑫的反对,蒋毅清晰的战略分析,都让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提议确实带着胜利后的冒进和某种政治考量。
她需要五星城的火力继续合作,也明白蒋毅所说的战术优势。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明白了。在整体战略和后续作战上,我会尊重你们的判断。” 她选择了妥协,为了更大的战果。
“总之,如果还想继续合作下去,整体战略上,你必须听我们的,这样你们的一千人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蒋毅看莉亚不再坚持也算是松了口气。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莉亚平复好激动的心情,冷静的问道。
“接下来等胡浩的侦察结果,再决定了。”蒋毅看向帐外,平静的说道。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莉亚,你的人收拢完成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整队呢,我去看看。”莉亚微微一怔,刚刚一直处在胜利兴奋状态,都忘记收拢部队了。
帐帘落下,留在帐内的人相互对视一眼。
“你们说,”蒋毅揉了揉眉心,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女的这以前到底有没有带兵打仗过啊?我现在是严重怀疑她压根没有带兵经验,除了个人战力爆表外,打仗像个新兵蛋子!”
几人也是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夜幕下的暴风城,普瑞斯托庄园的书房。
卡特拉娜端坐于高背椅中,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张薄薄的羊皮纸卷。火光映在她冷玉般的侧颜上,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泛起一丝冰冷的诧异,随即化为浓郁的阴鸷。
“莉亚……” 一声低语,像毒蛇吐信,在空旷的书房里激起阴冷的回响,“你竟敢阳奉阴违。”
莉亚不仅违背了她的剿灭令,更与“五星城”搅在了一起。更致命的是,那个蒋毅居然将兽人和她扯上了关系。这支千人部队,已然从棋子变成了致命的隐患。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她脑中飞速成型。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美艳如罂粟,却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亨特。” 她轻唤,声音不高。
书房角落的阴影无声蠕动,一个全身包裹在不起眼军服中的身影走了出来。他面容普通,眼神沉静,是那种混在人群中绝不会被多看第二眼的人——莉亚信任的副官之一,亨特。
“女伯爵大人。” 亨特单膝跪地,声音平淡无波,却透着绝对的服从。
卡特拉娜将那张写有莉亚部队兵力构成、三日内将部署至斯通菲尔德农场的情报羊皮纸递了过去。“这份‘礼物’,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巴萨罗手中。” 巴萨罗,黑石兽人负责艾尔文森林及西部荒野方向的督军,以残忍嗜血着称。“告诉他,这队人马中,有那位在闪金镇杀死他弟弟的冰霜女妖。”
亨特接过羊皮纸,指尖平稳,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明白。”他的身影无声地退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亨特走后,卡特拉娜又召唤了一名仆从,将她伪造的一份文书交给了他。
次日哨兵岭。
“将军!”副官哈迪斯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阴郁,手中紧握着一卷用鲜红色火漆密封的卷轴,火漆上清晰印着暴风城狮鹫鹫与利剑交叉的徽记——这是摄政王弗塔根公爵直属命令的印记!
莉亚的心猛地一沉。暴风城高层极少直接插手前线具体指挥,更遑论动用最高级别的火漆密令。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惊疑,接过卷轴,指尖传来的羊皮纸触感冰冷而沉重。
“哪里来的?”莉亚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静。
“一名……信使,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说是军情如火,不容片刻延误。”哈迪斯低着头,语速很快,“他放下东西,说摄政王严令,必须即刻传达,然后就策马离开了,说是还要去别处传递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