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祥子,不是那个拉洋车的穷小子了,现在浑身骨头缝里都憋着股劲儿,抬手能掀翻鬼子的卡车,跺脚能让这北平城抖三抖——他们管这叫啥?哦,等级,一百七十二,听着就邪乎,可真要论力气,我估摸着能把那永定门的石狮子给挪个窝。刚睁开眼那会儿还在西直门外的高粱地,转眼就瞧见城墙根下飘着膏药旗,心里头那股火“腾”地就起来了,攥着拳头咯咯响,指节发白,倒不是怕,是恨,恨这世道怎么换了副模样,还是这么腌臜。正愣神呢,打旁边胡同里窜出个穿短褂的小子,脸上沾着灰,手里攥着半块窝头,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掉头就跑,我吼了一嗓子:“站住!”声音太大,震得墙头上的碎砖都掉下来两块,那小子“啪”地摔在地上,手里的窝头滚到我脚边。我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递过去:“跑啥?我又不是鬼子。”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又惊又疑,小声嘟囔:“你这身板,比那洋车夫壮十倍,哪像咱北平人?”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心里头却泛起酸水——想当年我拉洋车的时候,也盼着有这么一身力气,不用再被兵痞抢了血汗钱,不用眼睁睁看着车被砸。正想着,胡同口传来“哐当”一声,三个戴钢盔的鬼子端着枪闯进来,为首的那个酒糟鼻,一脚踹翻了路边的菜摊,老掌柜的哭嚎着去拦,被他一刺刀挑破了袖子。“八嘎!”酒糟鼻嚷嚷着,眼睛扫到那小子手里的窝头,伸手就抢。我眼神一沉,没等他碰到窝头,伸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那鬼子跟触电似的哆嗦一下,枪“当啷”掉在地上,脸憋得通红,另两个鬼子端着枪就冲我来,嘴里呜哩哇啦的。我没松手,就那么攥着酒糟鼻的手腕,轻轻一拧,“咔嚓”一声脆响,他惨叫着跪下来,我抬脚一踢,把他踹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没了声息。另两个鬼子吓傻了,枪栓拉得哗哗响,我顺手抄起旁边的石碾子,跟举着个小石子似的,“呼”地扔过去,碾子砸在墙上,碎成好几块,碎石子把俩鬼子埋了半截,只剩胳膊腿在外头蹬蹬。那小子看呆了,嘴张得能塞个鸡蛋,老掌柜的也忘了哭,直愣愣地瞅着我。“这些杂碎,就不该留着。”我甩了甩手,好像刚才只是捏死了几只蚊子。正说着,胡同口又涌来一群鬼子,足有二十多个,还有两辆挎斗摩托,突突突地喷着黑烟。为首的军官举着指挥刀,喊得比狼嚎还难听。那小子拉了拉我的衣角:“大哥,快跑吧,他们有枪!”我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洪亮:“怕啥?当年我被兵痞抢了车,都没跑过,现在有这力气,凭啥要跑?”说着,我大步流星迎上去,鬼子的枪响了,“砰砰”的跟放鞭炮似的,子弹打在我身上,跟小石子砸似的,只留下个白印子。我一把抓住冲在最前面的摩托,硬生生把它举了起来,上面的鬼子吓得魂飞魄散,我抡圆了胳膊,把摩托往人群里一扔,顿时砸倒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军官举着刀冲我劈来,我伸手一抓,刀就断成了两截,他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我掐着他的脖子提溜起来,他的钢盔掉在地上,露出光溜溜的脑袋。“你们占了北平,抢了咱的东西,杀了咱的人,当真是觉得没人能治你们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里的寒气能冻死人。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我手一使劲,他脖子就软了。剩下的鬼子吓得往后退,我往前迈一步,他们就退三步,跟见了阎王爷似的。“滚!”我吼了一声,震得他们耳朵嗡嗡响,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拖。胡同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老掌柜的“扑通”一声给我跪下,磕着头说:“恩人啊!您是老天爷派来救咱的吧!”那小子也跟着磕头,我赶紧把他们扶起来,心里头却不是滋味——当年我被欺负的时候,可没人来救我。正说着,打东边跑过来个穿长衫的,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见了我就作揖:“这位壮士,我是地下党,刚才您的身手我们都看见了,鬼子肯定会派大部队来,您快跟我走,我带您去安全的地方。”我瞅着他,觉得不像坏人,就问:“你们能打鬼子不?”他眼睛一亮:“当然能!就是缺您这样的好手!”我咧嘴一笑:“那成,我跟你走,只要能杀鬼子,干啥都行。”跟着他穿街过巷,绕到一处四合院,院里藏着不少人,有拿枪的,有背大刀的,见了我都直咂舌。穿长衫的给我介绍:“这是李队长,这是王参谋……”我一一点头,心里头那股劲儿又上来了——想当年我拉车,就盼着能有个安稳日子,现在看来,不安顿了这些鬼子,哪来的安稳?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李队长脸色一变:“是鬼子的骑兵!至少一个连!”众人都握紧了家伙,我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黑压压的一片马队,手里都端着马枪。“别慌。”我推开大门,走了出去,鬼子骑兵见了我,纷纷勒马,为首的骑兵军官举着枪指着我:“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我笑了,笑得肚子疼,我哪有什么武器?我的拳头就是武器!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冲过去,抓住最前面那匹马的缰绳,使劲一拽,连人带马掀翻在地,然后踩着马肚子往前冲,拳头抡得跟风车似的,鬼子一个个从马上掉下来,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骑兵乱了套,马惊了,四处乱窜,踩伤了不少自己人。我玩得兴起,抓起一匹马,跟扔玩具似的往马群里砸,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马嘶声混在一起,跟唱大戏似的。没一会儿,一个连的骑兵就没剩下几个能站着的,那军官吓得从马上滚下来,想爬着跑,我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背上,他“嗷”地一声,跟杀猪似的。“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北平不是他们能待的地方,趁早滚蛋,不然下次,就不是踩断脊梁骨这么简单了。”我盯着他,眼神里的狠劲让他浑身发抖,连连点头。我松开脚,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剩下的鬼子也跟着逃窜,跟丧家犬似的。院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一个个目瞪口呆,李队长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祥子同志,您真是太厉害了!有您在,咱们抗日就更有底气了!”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啥,就是力气大点,当年拉洋车的时候,要是有这力气,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王参谋拍着我的肩膀:“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有咱们在,没人再敢欺负你,咱们一起把鬼子赶出去,到时候,你想拉洋车,就能安安稳稳地拉,再也没人敢抢你的钱,砸你的车。”我心里头热乎乎的,眼眶有点发潮,是啊,等把鬼子赶出去,我还拉洋车去,拉着北平城的老百姓,在干干净净的街上跑,看他们笑,听他们聊家常,那日子,才叫日子。正想着,远处传来了炮声,轰隆隆的,李队长脸色一凝:“鬼子的大部队来了,祥子同志,咱们得转移了!”我点点头,弯腰把刚才那小子抱起来,又扶着老掌柜的,对众人说:“走,我开路,谁也别想伤着咱一个人!”说着,我带头往外冲,心里头憋着一股劲,一百七十二级又咋样?只要能护着这些好人,能把鬼子赶出北平,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值了!当年我丢了车,丢了希望,现在,我要把希望给抢回来,给北平城的所有人,抢回一个干干净净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