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怀里最后半块干硬的窝头，刚咬下一口就被一阵天旋地转掀翻在地，耳边是车马的铃铛声突然变成了密集的枪声，鼻息里的尘土味混进了刺鼻的火药味，等我揉着眼睛爬起来，眼前的北平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了。城墙根下的叫卖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匆匆跑过，有的人胳膊上缠着绷带，血珠子顺着指尖滴在土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脊梁骨，那辆陪我拉了好几年的洋车不见了，身上的短褂也变成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更奇怪的是，心里像是揣了个滚烫的秤砣，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低头一看，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青黑色的印记，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上面刻着“277”三个数字，摸上去还隐隐发烫。“嘿！那小子，愣在这儿干什么？不想活了？”一个挎着步枪的士兵冲我吼道，他的帽子歪在一边，脸上沾着泥污，眼神里满是警惕。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老总，我……我是拉洋车的祥子，不知这儿是怎么了？”那士兵嗤笑一声，端着枪扫了我一眼：“拉洋车？现在北平城都快被炮轰平了，谁还坐洋车？赶紧找个地方躲着去，小鬼子的飞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炸了！”小鬼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当年听茶馆里的先生说过，可从没见过这般阵仗。正愣神间，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士兵脸色大变，拽着我就往旁边的破庙里跑：“快躲起来！是轰炸机！”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刚冲进庙门，身后就响起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烟尘呛得我直咳嗽。庙角落里缩着几个老百姓，有老有少，都吓得瑟瑟发抖，一个老太太抱着孙子，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家都被炸没了……”我攥紧了拳头，浑身的力气像是要炸开一样，手腕上的277印记越来越烫，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不能就这么躲着，我祥子虽然是个拉车的，但也不能看着鬼子在北平城里撒野。等爆炸声停了，士兵拍了拍身上的灰，对我道：“看你身子骨挺结实，不如跟我们去城门口守着，多个人多份力。”我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反正洋车没了，我又无家可归，守着北平城，总比像丧家犬一样躲着强。跟着士兵往城门口走，路上到处是断壁残垣，曾经繁华的街道变得一片狼藉，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废墟里捡着能卖钱的破烂，眼神里满是惶恐。“祥子是吧？我叫赵大胆，大伙儿都这么喊我。”身边的士兵忽然开口，他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是庄稼人，鬼子占了我们村，我就来当兵了，不为别的，就想把鬼子赶出去。”我嗯了一声，看着路边被炸塌的店铺，想起了当年曹先生家的四合院，想起了小福子，心里一阵发酸：“赵大哥，咱们能打赢吗？”赵大胆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沉声道：“不知道，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鬼子踏平咱们的北平！”到了城门口，这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士兵们架着机枪，眼睛死死盯着城外的小路，城墙上布满了弹孔，有的地方还在往下掉土。一个戴着军官帽的人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眼神锐利如鹰：“赵大胆，这是你找来的人？”“报告李连长，他叫祥子，身子骨特别结实，想跟着咱们守城门。”赵大胆敬礼道。李连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落在我手腕的277印记上，眉头皱了皱：“这是什么？”我挠了挠头：“不知道，刚才一睁眼就有了，还挺烫的。”李连长没再多问，递给我一把大刀：“拿着，鬼子要是冲过来，就往死里砍！”我接过大刀，分量不轻，但握在手里却觉得很顺手，手腕上的印记像是有了感应，热流顺着胳膊传遍全身，之前拉洋车练出来的力气，此刻像是翻了好几倍，连胳膊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守了没多久，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和呐喊声，赵大胆喊了一声：“鬼子来了！准备战斗！”我趴在城墙垛子后面，看见一群穿着黄军装的鬼子，举着刺刀，朝着城门冲了过来，他们的马蹄踏在土路上，扬起漫天尘土，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开枪！”李连长大喊一声，城墙上的机枪顿时响了起来，子弹像雨点一样朝着鬼子飞去，几个鬼子应声倒地，但更多的鬼子还是往前冲。很快，鬼子就冲到了城门口，有的开始爬城墙，有的用炸药包炸城门，城墙上的士兵们开始和鬼子肉搏，喊杀声、惨叫声、刀枪碰撞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祥子，跟我上！”赵大胆提着枪冲了上去，我也握紧大刀，跟着冲了过去。一个鬼子正好爬上城墙，举着刺刀就朝我刺来，我下意识侧身躲开，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发烫，我感觉自己的速度快了很多，趁着鬼子没反应过来，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鬼子惨叫一声，从城墙上掉了下去。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之前拉洋车的时候，顶多就是力气大，可现在，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都比以前强了不止一点。“好样的祥子！”赵大胆冲我喊了一声，一枪托砸晕了旁边的一个鬼子。我越打越勇，大刀在我手里像是有了生命，每一刀都劈得又快又狠，鬼子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手腕上的277印记越来越亮，浑身的力气也越来越足，甚至感觉不到累。战斗持续了很久，太阳都快落山了，鬼子才终于撤退，城门口躺满了尸体，有鬼子的，也有我们这边士兵的。我拄着大刀，大口喘着气，身上溅满了血污，不知道是鬼子的还是自己的，低头一看，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但奇怪的是，伤口并不怎么疼，还在慢慢愈合。“祥子，你可真神了！”赵大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刚才我看你一刀一个，跟砍瓜切菜似的，比咱们队里最能打的老兵还厉害！”我笑了笑，心里也觉得奇怪，这277的印记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我变得这么厉害。李连长走了过来，看着我手腕上的印记，若有所思：“祥子，你这印记不一般，刚才我看你战斗的时候，印记亮得很，说不定是老天爷给咱们派来的救星。”我摸了摸印记，还是滚烫的：“李连长，我就是个拉洋车的，不懂什么救星，我就想把鬼子赶出去，让北平城恢复原样。”李连长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好！有这份心就够了！现在城里缺粮缺药，很多老百姓都快饿死了，你身手好，能不能跟我去城外的粮仓找点粮食？”“我去！”我立刻答应，之前在城里拉车的时候，就见过不少老百姓挨饿，现在国难当头，我能帮上忙，自然义不容辞。当天晚上，我跟着李连长、赵大胆，还有另外两个士兵，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城门。城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鬼子的岗楼里亮着灯光，隐约能看到哨兵的影子。“都小声点，别被鬼子发现了。”李连长压低声音道，带头朝着粮仓的方向摸去。粮仓在一片树林旁边，周围有鬼子站岗，大概有十几个。“祥子，你身手好，先去解决掉岗哨，我们跟在后面。”李连长对我道。我点了点头，握紧大刀，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悄摸了过去。一个鬼子哨兵正靠在树干上抽烟，我屏住呼吸，绕到他身后，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我心里一紧，虽然之前在战场上杀过鬼子，但这么近距离下手，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城里挨饿的老百姓，我又握紧了大刀，继续摸向下一个岗哨。接连解决了三个岗哨，剩下的鬼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大喊着冲了过来。“动手！”李连长大喊一声，带着其他人冲了上去，我也迎了上去，大刀挥舞，鬼子一个个倒下。粮仓的门是锁着的，赵大胆拿出炸药包，几下就炸开了门。里面堆满了粮食，有大米、面粉、还有玉米，闻到粮食的香味，我想起了当年自己省吃俭用攒钱买洋车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苦，但至少有盼头，而现在，老百姓连吃口饱饭都难。“快装粮食！”李连长喊道，我们拿出带来的布袋，拼命往里面装粮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赵大胆脸色一变：“不好，鬼子的援军来了！”李连长看了看装满粮食的布袋，沉声道：“祥子，你带着粮食先走，我们掩护你！”“不行！要走一起走！”我急道，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别废话！粮食比我们的命重要，城里的老百姓还等着呢！”李连长推了我一把，“你身手好，一定能把粮食带回去，记住，一定要保护好粮食！”我咬了咬牙，扛起两个装满粮食的布袋，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往城外跑。鬼子的汽车越来越近，枪声也越来越密，我能听到身后李连长和赵大胆的呐喊声，还有鬼子的惨叫声。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手腕上的印记发烫，给了我源源不断的力气，我跑过田野，跑过小河，身上的伤口被风吹得生疼，但我不敢停下，我知道，我肩上扛的不是粮食，是城里老百姓的希望。跑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北平城的城墙，我心里一喜，加快了脚步。城门口的士兵看到我，赶紧打开城门放我进去。“祥子，你回来了！粮食呢？”一个士兵急道。我放下布袋，喘着气：“都在这儿，李连长他们……他们在后面掩护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枪声，越来越远，我心里一紧，不知道李连长和赵大胆怎么样了。过了大概两个时辰，赵大胆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的腿受了伤，脸上满是血污，看到我，他笑了笑：“祥子，你真行，把粮食带回来了。”“李连长呢？”我急道。赵大胆的眼神暗了下来，摇了摇头：“李连长……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我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说不出话来，李连长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那个脸上带疤、眼神锐利的汉子，就这样没了。“李连长是个英雄。”赵大胆叹了口气，“他说，只要能把鬼子赶出去，死得值。”我攥紧了拳头，手腕上的277印记像是在呼应我的情绪，变得更加滚烫。城里的老百姓听说有粮食，都跑了过来，看到满袋的粮食，一个个泪流满面，对着我们磕头道谢。老太太抱着孙子，给我端来一碗热水：“小伙子，谢谢你，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我接过热水，喝了一口，心里五味杂陈，我只是个拉洋车的祥子，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做什么大事，可现在，我却成了别人口中的救命恩人。接下来的几天，我跟着赵大胆他们一起，守城门、找粮食、救伤员，手腕上的277印记像是我的护身符，每次战斗的时候，都会给我无穷的力气和速度，我杀的鬼子越来越多，名声也在士兵和老百姓中传开了，大家都叫我“祥子英雄”。但我心里清楚，我不是英雄，我只是想保护这片土地，保护这里的老百姓，就像当年想保护自己的洋车一样。这天，我正在城墙上巡逻，忽然看到远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长衫的先生，身边跟着几个年轻人，他们举着标语，朝着城门走来。“站住！干什么的？”城墙上的士兵喊道。那个长衫先生抬起头，大声道：“我们是北平的学生，我们要出城，去前线慰问士兵，我们要抗日！”我愣了一下，学生也能抗日？赵大胆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前线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回去吧。”“危险？我们的家乡都快被鬼子占了，还有什么危险可言？”一个戴眼镜的学生喊道，“我们虽然不能像士兵一样打仗，但我们可以宣传抗日，让更多的人站起来反抗！”长衫先生点了点头：“这位士兵兄弟，我们知道前线艰苦，我们带来了一些药品和衣物，希望能帮上忙。”我看着他们年轻的脸庞，想起了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只想攒钱买洋车，过安稳日子，可现在，这些学生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抗日出一份力，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佩。“让他们进来吧。”我对赵大胆道，“他们也是一片心意，而且，多一个人宣传抗日，就多一份力量。”赵大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让士兵打开了城门。学生们走进来，把带来的药品和衣物递给我们，那个戴眼镜的学生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手腕上的277印记，好奇地问：“这位大哥，你手腕上的印记是什么啊？”我笑了笑：“不知道，反正自从有了它，我就变得很能打。”长衫先生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我听说过一些古老的传说，说有些人身上会有特殊的印记，那是力量的象征，或许，你就是天选之人，来拯救北平的。”我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天选之人，我就是祥子，一个拉洋车的，我只是不想看到鬼子在北平城里作恶。”戴眼镜的学生笑了：“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们的英雄，我们会把你的事迹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在北平城，有一个叫祥子的英雄，在和鬼子拼命。”接下来的几天，学生们在城里到处宣传抗日，很多老百姓都被感动了，有的年轻人主动要求加入士兵的队伍，有的妇女则组织起来，给士兵们缝补衣物、做饭。北平城的气氛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惶恐和绝望，而是充满了反抗的勇气和希望。这天晚上，我正在破庙里休息，赵大胆走了进来，递给我一支烟：“祥子，明天鬼子可能要发动总攻了，李连长牺牲后，你就是我们这里最能打的，明天你可得多杀几个鬼子。”我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得我咳嗽了几声：“放心吧，赵大哥，只要我祥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鬼子踏进北平城一步。”赵大胆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兄弟，我相信你，等打跑了鬼子，我请你喝好酒，吃好肉！”我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沉重，我知道，明天的战斗一定会很惨烈，但我没有退路，为了北平城的老百姓，为了牺牲的李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