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婆子不由分说,先是夹了好几块肥瘦相间的肉放进儿子张南北碗里,语气瞬间变得心疼:“南北,你每天在部队又要训练又要忙工作,最是辛苦,多吃点补补身子。”
接着又给张父夹了两块:“老头子,你前阵子腿伤还没好利索,也需要营养。”
然后赶紧给自己大孙子张森强碗里堆了好几块:“森强,你正在长身体,多吃肉才能长得高壮!”
转眼间,碗里的红烧肉就见了底,只剩下一点油汪汪的汤汁和几块瘦小的姜片。
张婆子把空碗往中间一推,眼神斜睨着高秀梅,冷嘲热讽道:“吃倒是挺厉害,干活怎么不见这么积极?让你找个工作补贴家用,挑三拣四到现在也没个影儿!”
“后勤部那边缺个打扫的,人家肯要你就不错了,你还嫌这嫌那不肯去!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真以为你跟人家顾副师长家的媳妇儿一样,有那大本事能去宣传部坐办公室啊?”
张婆子来部队这些日子,早就听说了高秀梅和沈云栀之间的那些龃龉。
在她看来,沈云栀样样出色,能力强,还会赚钱,自己这个儿媳妇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她越想越气,只觉得儿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找了这么个搅家精,真是家门不幸!
高秀梅被这番连削带打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尤其是听到沈云栀的名字,更是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啪”地放下筷子,猛地站起身:“我不吃了!”
她说着,脚步却没立刻移动,眼神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瞟向丈夫张南北。
以往她这样闹脾气,张南北总会哄着她,把好吃的让给她。
可这一次,张南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
连儿子张森强也只是专注地吃着饭菜,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自从上次得知高秀梅竟然十几年没给老家父母寄过一分钱,反而把工资都挥霍在打扮自己和贴补京市娘家后,张南北就彻底寒了心。
他仔细查了家里的账,发现存折上几乎空空如也,这才惊觉自己这些年的纵容造成了多大的错误。
如今,他把父母接来,津贴也直接交给了母亲掌管。
高秀梅看着这对昔日最维护自己的父子此刻的无动于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气得浑身直哆嗦。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你们就等着吧!等我把沈云栀那些画稿偷到手……等我投稿拿到了大把的稿费……
看你们到时候还敢不敢这样对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
这天下午,宋清苒和许沁一起来到顾家,邀请沈云栀去文工团一趟。
“云栀姐,”许沁笑着说明来意,“咱们歌舞剧的演出服第一批样品做出来了,想请你去看看,帮着提提意见。之前定款式的时候你还在京市,是团里的服装师傅负责的,我们都觉得你眼光最好。”
沈云栀欣然同意:“好啊,正好我也想去看看你们的排练进度呢。”
她转身对正在书桌前写字的满崽叮嘱道:“满崽,妈妈去文工团一趟,你乖乖在家把作业写好,写完了才能出去玩,知道吗?”
满崽抬起头,乖巧地应道:“知道啦妈妈,我会认真写的!”
安顿好孩子,沈云栀便和宋清苒、许沁一同出了门,朝文工团走去。
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三个年纪相仿、各有风姿的女同志并肩走在林荫道上,说说笑笑,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宋清苒看着沈云栀柔和的面庞,眼中带着期待:“云栀,你到时候生个闺女,肯定特别漂亮,特别乖巧可爱。”
沈云栀闻言,笑着打趣回去:“清苒姐你也好看啊,气质又好,等你和我哥以后有了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肯定也都好看。”
宋清苒被她这话说得脸颊飞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声音也低了几分:“我……我还早着呢。”
沈云栀和许沁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活泼的许沁立刻接话,带着憧憬规划起来:“哎呀,你们俩都快了!到时候你们一人生一个漂亮闺女,都送到我这里来,我来教她们唱歌跳舞!保证把咱们的小公主们培养成未来的台柱子!”
几人被这美好的设想逗乐,欢快的笑声在林荫道上回荡。
然而,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高秀梅正隐在墙后,阴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们说笑的身影,直到三人消失在文工团的大门内。
高秀梅的心怦怦直跳,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起来。
沈云栀不在家!
这个时间点,顾承砚肯定在部队,满崽大概在写作业或者已经跑出去玩了……
这简直是个天赐良机!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贪婪,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能换来大把钞票的画稿,正静静地躺在沈云栀的书桌抽屉里,等待着她去“取”。
机不可失!
高秀梅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转身朝着顾家小院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