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商会死士的袭击,如同阴冷的寒风,吹散了山谷中最后一丝侥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的杀气,提醒着众人现实的残酷。
赤炎和石岩熟练地处理着杀手的尸体,将他们身上所有有价值的物品,连同那枚代表金环商会的烙印皮肤一并取下,随后用烈焰符卡将尸身化为灰烬,不留丝毫痕迹。
楚纪野守在时墨白身边,如同最警惕的护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山谷四周的云雾,周身那股因杀戮而激起的凶戾气息尚未完全平复。
方才那一刻,时墨白险些在他眼前遇袭的景象,让他心脏至今仍在剧烈跳动,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与兵主战血的暴戾交织,让他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公输瑾和林风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虽已踏上修炼之路,但如此近距离面对专业杀手的袭杀还是第一次。林风更是手脚冰凉,若非时墨白瞬间张开的“戍卫”光罩,他恐怕已在睡梦中被毒矢夺去性命。
“没事了。”时墨白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拍了拍楚纪野紧绷的手臂,又对公输瑾和林风安抚地笑了笑,“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他们敢在流云宗腹地,在云逸师兄的眼皮底下动手。”
他看向那三堆灰烬,目光冰冷:“看来,金环商会是铁了心要在审议之前除掉我们,至少是除掉我,让纪野失去最大的依仗和变数。”
“哼,一群见不得光的东西!”赤炎处理完手尾,走了回来,脸上怒意未消,“等老子修为恢复,定要再去掀他几个据点!”
“当务之急,是应对十日后的审议,以及可能出现的更多暗箭。”时墨白沉声道,“‘戍卫’符卡虽能应急,但我的修为是硬伤,无法长时间维持。我们需要更多底牌。”
就在这时,山谷入口处的云雾一阵翻涌,云逸那飘逸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方才谷中的生死搏杀与他无关。他的目光扫过场中残留的打斗痕迹和那几堆灰烬,并未露出丝毫意外之色。
“看来,几位师弟今夜过得颇为热闹。”云逸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时墨白上前一步,拱手道:“云逸师兄,方才确有宵小潜入,已被我等击退。叨扰师兄清静,还望见谅。”
云逸摆了摆手:“无妨。我这‘云深不知处’也非铜墙铁壁,总有些苍蝇能溜进来。”他目光落在时墨白身上,带着一丝探究,“方才那瞬间激发的防御光罩,意蕴古朴,坚韧异常,似乎并非现行符卡体系的路数?”
时墨白心中微凛,知道方才动用“戍卫”必然瞒不过云逸,坦然道:“师兄慧眼。此乃我近日研习那些古籍,偶有所得,尝试复原的一种上古符卡,名为‘戍卫’,侥幸成功。”
“上古符卡?”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化为赞赏,“能以感符期修为,解读并成功复原上古符卡,时师弟之才,果然非同凡响。看来,那些故纸堆在师弟手中,并未蒙尘。”
他顿了顿,袖袍轻轻一拂,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指和一只通体碧绿、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玉瓶飘向时墨白。
“这枚戒指里,是一些制卡的材料,品质尚可,或许对师弟接下来的研究有所帮助。这瓶‘清灵玉液’,有安神定魂、快速恢复灵力之效,于你目前状况最为合适。”
时墨白接过戒指和玉瓶,神识略微一扫戒指内部,心中便是一震。里面堆积的材料,许多都是他只在典籍上见过、有价无市的珍品,远非“品质尚可”能形容。而那“清灵玉液”,更是灵气逼人,显然是极品灵药。
这份礼,太重了。
“云逸师兄,这……”时墨白有些迟疑。
云逸淡然道:“不必推辞。投资一位未来的符卡宗师,总好过让明珠蒙尘。十日后的试剑台,群狼环伺,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底牌,很难全身而退。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场精彩的博弈,而非一边倒的碾压。”
他话中的深意让时墨白目光一凝。云逸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与金环商会或玄戈遗民谁胜谁负,他在意的,是“博弈”本身,是变数,是可能性。
“多谢师兄!”时墨白不再矫情,郑重收下。这份资源,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云逸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楚纪野,在他那依旧带着凶戾气息的身上停留片刻,道:“兵主战血,霸道绝伦,然心性若不能驾驭,反受其害。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楚纪野身体微微一震,看向云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交代完毕,云逸不再多留,身影再次融入云雾,消失不见。
有了云逸赠予的大量珍贵材料和清灵玉液,山谷内的众人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时墨白服下数滴清灵玉液,损耗的灵力和精神迅速恢复。他立刻与公输瑾投入到了紧张的制卡工作中。
借助那些珍稀材料,他不仅开始尝试绘制更复杂、威力更大的上古攻击符卡碎片,更重要的是,他开始着手为团队核心成员量身定制改良版的“戍卫”符卡。
他不再追求完全复刻上古,而是将“戍卫”的核心意境与现行符卡体系的稳定结构相结合,制作出激发更快、消耗更小、更适合实战的简化版防御符卡。虽然威力不及原版,但胜在实用。
楚纪野的修炼也更加专注。云逸的提醒让他意识到,单纯追求力量的狂暴并不可取。他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战血,尝试在狂暴的力量中保持一丝清明,锤炼自己的意志,使之与血脉逐渐融合。
赤炎和石岩则负责警戒和继续充当楚纪野的陪练,同时赤炎也在不断冲击着体内的封印,试图在审议前恢复更多实力。
就在“云深不知处”内紧锣密鼓地准备之时,流云宗内,因长老会决议和昨夜隐约传来的能量波动,也是暗流汹涌。
赵千壑的洞府内。
“废物!三个辟海境死士,竟然连一个感符期的小子都杀不掉!还全军覆没!”赵千壑脸色铁青,对着面前一道模糊的水镜光影低吼。水镜另一端,隐约是一个戴着金环标志的身影。
“赵长老息怒。”水镜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我们的人也损失不小。而且,根据残留的能量波动判断,目标身边有极强的防御手段,疑似掌握了某种失传的防护符卡技术,并且那战奴楚纪野的实力增长远超预估……”
“我不想听借口!”赵千壑打断道,“十日后的试剑台,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绝不能让玄戈遗民带走楚纪野,更不能让那小子和‘烬’的叛逆继续活着!你们商会必须拿出更有力的手段!”
“请赵长老放心。审议之日,我商会自有安排,必不会让您失望。只是之前承诺的……”
“事情办成,答应你们的东西,自然少不了!”赵千壑冷哼一声,挥手散去了水镜。
他独自坐在密室中,眼神阴鸷。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于除掉时墨白和楚纪野,并不仅仅是为了金环商会许诺的好处,更深层的原因,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尤其是那个能够解读上古符卡的时墨白,可能会打破流云宗内部,乃至整个区域势力维持已久的平衡,影响到他这一脉的利益和未来的谋划。
“上古符卡……哼,这种东西,就不该再现世!”他低声自语,杀意凛然。
与此同时,在流云宗另一座灵气盎然的峰头,清雪仙子也听闻了一些风声。
“师尊,听闻昨夜‘云深不知处’有异动,似乎有外来者潜入。”清雪仙子对着一位面容慈和、气息渊深的女修禀告。
那女修,正是流云宗丹霞峰首座,静仪真人。她缓缓睁开眼,轻叹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兵主战血现世,注定难以平静。云逸师侄既然插手,自有他的道理。我等静观其变即可。雪儿,十日后的审议,你随为师同去,多看,多听,少言。”
“是,师尊。”清雪仙子恭敬应下,心中却对那身处漩涡中心、屡次创造奇迹的时墨白,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十天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与各方势力的暗中布局中,飞快流逝。
试剑台审议之期,转眼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