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光是赚钱还不够……”
她低声自语,“得尽快把‘安保’提上日程了。”
无论是王府的护卫,还是信息网络,都需要进一步加强。
楚砚沉虽有暗中力量,但明面上的实力也必须跟上。
带着纷杂的思绪,柳云萱沉沉睡去。
翌日,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柳云萱照常处理王府事务,过问“翰墨雅集”的生意,听墨池汇报西市采购的见闻,并与楚砚沉一同推敲边贸的初步计划。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日后,柳云萱正在书房查看南山村送来的最新一批砚台样品,周伯面色凝重地快步走进来。
“王爷,王妃,刚收到的消息。”周伯压低声音,“安郡王那边似乎有动作了。”
楚砚沉放下手中的书卷,“说。”
“我们安排在安郡王府外的人发现,这两日,接连有几位生面孔的文人模样的客人进出安郡王府,行迹颇为低调。”
“其中一人,我们的人认出,是江南有名的清流学子,姓杜,以言辞犀利,好议论朝政着称,另外,安郡王近日常往礼部衙门跑,似乎对今年的秋闱,颇为关心。”
秋闱?
文人清流?
楚砚沉和柳云萱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警惕。
安郡王楚凌,本身学问平平,突然如此关注文人学子,其用意不言自明,他想在士林中树立声望,拉拢清流,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
而秋闱,正是学子汇聚,舆论风起之时。
“看来,我们的王兄,不甘心只在军粮一事上受挫,想另辟蹊径了。”
楚砚沉语气平淡,眼神却冷了下来。
士林清议,有时比刀剑更伤人。
若让楚凌掌握了舆论导向,对低调的靖王府极为不利。
柳云萱蹙眉,指尖把玩着茶杯,“他想借文人之口做什么,诋毁王爷,还是针对柳家?”
商贾出身,始终是她容易被攻击的软肋。
“都有可能。”
楚砚沉沉吟道,“或许,一石二鸟。”
柳云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他楚凌能拉拢文人,我们难道就不能吗?”
她看向楚砚沉,“王爷,‘翰墨雅集’如今在学子中小有名气,何不借此做点文章?”
楚砚沉眸光微动,“王妃有何高见?”
“我们可以以‘翰墨雅集’的名义,举办一次小小的‘文会’。”
柳云萱脑中迅速勾勒出计划,“不涉朝政,只谈风月,或者说只谈‘学问’,可以设置一些彩头,比如上好的南山砚,稀有的海外文具,甚至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有助于科举考试的‘独家资料’。”
“独家资料?”楚砚沉挑眉。
柳云萱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狡黠,“比如,历年优秀程文的精辟点评,或是某些经义典籍的独家注解思路,当然,这些东西要做得巧妙,不能授人以柄,却足以吸引那些渴望金榜题名的寒门学子。”
她这是要打造一个属于靖王府的“学术Ip”,与楚凌争夺未来官员预备队的人心,知识和资源永远是拉拢读书人的不二法门。
楚砚沉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瞬间明白了柳云萱的意图。
此计甚妙!
不仅能够对冲楚凌的举动,更能潜移默化地培养一批对靖王府抱有善意的未来官员,比单纯的金钱拉拢要高明的多!
“王妃此计,大善!”
楚砚沉难得地露出了明显的赞赏之色,“此事或可交由本王来筹划,本王虽久病,但于学问一道,尚有些许心得。”
他母妃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便给他打下坚实的学识基础,若不是……
他暗暗叹口气。
如今,这或许能成为他的一件利器。
柳云萱抬眸,眸底的惊喜毫不掩饰,“那再好不过,有王爷亲自把关,定能事半功倍,所需银钱物资,王爷尽管开口。”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开始详细谋划这场别开生面的“文会”。
楚砚沉负责拟定主题,邀请人选,准备“学术资料”。
柳云萱则负责场地布置,物资保障和舆论造势。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京城文化的暗流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一次,靖王府不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击。
就在“翰墨雅集”文会紧锣密鼓地筹备之时,万隆杂货的孙老板那边,却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和一个令人不安的“坏消息”。
好消息是香水在上层贵妇圈中引起巨大的轰动,甚至某位颇得圣宠的公主通过中间人传话,愿意出双倍价格,希望能量身定制一款独一无二的香型。
坏消息是这种轰动似乎引起一些不该注意的人的注意。
孙老板暗中递来消息,近日铺子周围似乎多些生面孔,像是在盯梢。
也有宫里采办的人旁敲侧击地问起过这些“海外奇珍”的来源。
柳云萱接到消息,心猛地一沉。
财富的积累,果然开始引来窥伺的目光。
得知消息,楚砚只是沉默片刻,便缓缓开口,“看来,我们的动作要再快一些了,文会需尽快举办,边贸的试探也要加速,另外孙老板那边,让他近期谨慎些,非熟客不接待,必要时可暂时歇业几日。”
风雨欲来,他们必须抢在暴风雨彻底降临之前,织就更密的网,筑起更高的墙。
柳云萱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渐渐泛黄的树叶,心中充满紧迫感。
这盘棋,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危险。
她知道,已无路可退,只能与身边这位心思深沉的王爷一起,在这乱局中杀出一条生路。
她凝神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咳,转过身,见楚砚沉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房门口,身上披着那件熟悉的玄色斗篷,脸色在微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仿佛刚才与周伯那番部署已耗尽不少气力。
“王爷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柳云萱连忙上前,下意识地想扶他。
楚砚沉却微微摆手,示意无妨,缓步走到椅边坐下,气息有些短促,“刚服了药,觉得闷,出来透透气。”
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可是在忧心孙老板那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