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清倌人好奇地围上来,拿起衣物细看,入手便是劣质丝绸的僵硬感和刺眼的染色。
再细看歪歪扭扭的刺绣,硬邦邦的,甚至有些扎手的蕾丝,几人脸上都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和嫌弃。
“妈妈,这料子好生粗糙,穿着怕是会磨得皮肤疼吧?您看这线头。”
“是呀,这颜色也忒俗气了些,牡丹绣得跟团抹布似的。”
“便宜是便宜了,穿上这东西怕是要遭罪了。”
……
金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强辩道,“价钱摆在这,要什么精细,样式差不多就行了,快,都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碍于金妈妈的淫威,只得拿着衣物悻悻地去内间更换。
苏晚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桌上那堆劣质仿品,又瞥一眼旁边情韵阁那件月白色的内衣,面料柔软亲肤,剪裁合体,刺绣清雅,穿着不仅舒适,更衬身姿。
她心中冷笑,金妈妈这次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更是彻彻底底得罪了靖王妃。
不一会儿,那几位换了仿制品的清倌人扭扭捏捏地走出来。
衣物穿在身上,非但没有起到修身的效果,反而因为劣质面料缺乏弹性,剪裁不合理而紧绷绷的,动作间甚至能听到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更别提那俗艳的颜色和粗糙的做工,将她们原本尚有几分清丽的气质都拉低几分,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不自在和窘迫。
“妈妈,这穿着实在是不舒服,勒得慌。”
“一动就怕扯坏了线头,掉下来,动都不敢动,还怎么弹曲跳舞?”
“感觉比咱们以前的旧肚兜还难受。”
……
金妈妈看着眼前穿着廉价仿品,浑身不自在的姑娘们,再对比旁边默不作声,却因一身得体内衣而显得亭亭玉立,气质娴静的苏晚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
就算再不懂行,这肉眼可见的差距也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死心,指着苏晚晴,对那几个清倌人道,“你们看看晚晴,她穿的也是这种样式,怎么就没你们这么多事,定是你们娇气!”
一个清倌人忍不住小声反驳,“妈妈,晚晴姐姐那件……那件一看就不同,料子光看着就软和,颜色也雅致,跟我们穿的这些根本不像是一样的东西。”
苏晚晴适时地微微侧身,让晨光更清晰地照在桌面那件出自情韵阁的内衣上,柔和的光泽,细腻的纹理,与桌上那堆仿制品形成惨烈的对比。
她轻声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妈妈,靖王妃所赐之物,用料,做工皆是上上之选,穿着如若无物,行动坐卧皆宜,这些……”
她目光扫过桌上的仿品,轻轻摇头,“不过是徒具其形,东施效颦罢了,穿这等衣物,不仅无法增添风采,反而徒惹笑话,自降身份。”
她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金妈妈强撑的镇定。
金妈妈看着眼前天差地别的对比,再想到自己为这点实惠彻底得罪了靖王妃和情韵阁,未来再想拿到那等真正的好东西怕是不成了。
她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都给我脱下来!”
金妈妈气急败坏地吼道,一把将桌上的仿制品扫落到地上,仿佛那是多么污秽的东西,“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破烂玩意儿!”
她看着散落一地的廉价仿品,又看看出自情韵阁的内衣,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这回是彻底看走眼,贪小便宜吃了大亏。
靖王妃的东西,果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仿制,能替代的。
这京城的风,怕是又要变了,而她,已经亲手把通往真正实惠和风光的路给堵死了。
一股巨大的懊悔和不安,瞬间将她淹没。
金妈妈一人想了许久,决定厚着脸再去情韵阁求靖王妃,去的路上,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的羞辱,都要忍。
金妈妈站在情韵阁那扇如今在她看来高不可攀的门前,一道富态的身影从门内走出,闯入视线。
死对头南雅清苑的鸨母扭着水蛇腰,揣着刚拿到的新货订单,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刺得她眼睛生疼。
“哟,这不是金妈妈吗?”
南雅清苑的鸨母捏着帕子,故意在她面前停下,上下打量她一番,语带讥讽,“怎么,又想来求见靖王妃?可惜啊,王妃娘娘忙得很,怕是没空见您这种朝秦暮楚的老主顾。”
她特意加重了老主顾三个字。
金妈妈气得浑身发抖,脸上肥肉颤动着,强压着火气道,“赵三娘,你少在这里得意,不过就是捡了老娘不要的。”
“你不要的?”
赵三娘嗤笑一声,打断她,扬了扬手中的订单,“金妈妈,话可不能这么说,是您眼光独到,选了那些便宜好货,把王妃娘娘的恩典弃如敝履,如今啊,这情韵阁的门往哪儿开,王妃娘娘愿意赏脸见谁,可不是您说了算咯。”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却更显刻薄,“听说您阁里的姑娘,穿了那便宜货,一个个跟套了麻袋似的,唉,真是可惜了那些好苗子,跟了您这么个精明的妈妈。”
“你!”
金妈妈气得眼前发黑,指着赵三娘,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赵三娘得意地哼一声,不再理会她,摇曳生姿地上了马车,留下一串张扬的笑声。
金妈妈胸口剧烈起伏,心里却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她知道,经此一事,不仅彻底断了情韵阁的路,恐怕很快整个京城的风月场都会知道她金妈妈有眼无珠,为点蝇头小利得罪了靖王妃,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南雅清苑有了情韵阁的货,只怕日后更要压她销魂阁一头了!
不行!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猛地抬起头,盯着情韵阁的大门,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大步走进去。
“金妈妈请留步。”
金妈妈还没踏进情韵阁大门就被玳瑁挡住去路,见到来人是靖王妃的婢女,忙从袖袋拿出碎银塞在玳瑁手心,却被对方塞回来。
她满脸堆笑,“我有急事,想见王妃娘娘,劳烦姑娘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