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云萱声音沙哑。
“别说话,保存体力。”
楚砚沉打断她,用湿冷的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和脖颈,帮她降温,“戏才唱到一半,接下来,你看就好。”
他的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却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柳云萱瞬间明白了,他不仅要救她,还要借此机会,给楚宸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甚至彻底废掉他未来的某些可能性!
隔壁隐约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很快又归于平静。
楚砚沉算准时间,替柳云萱理好微乱的鬓发,拉好斗篷,确保她看起来只是不适休憩,并无任何遭过侵犯的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焦急,担忧甚至略带惶恐的神情,脚步虚浮地冲出去,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的人听见,“快!快去禀报皇后娘娘,本王王妃离席许久未归,本王寻至此处似听到有异动,恐有不便,请娘娘速派女官前来查看!”
他表现得完全像担心妻子却又恪守礼法,不敢擅闯的无助病弱王爷。
小太监被他吓一跳,见是靖王,不敢怠慢,连忙跑去报信。
楚砚沉“焦急”地在院门外踱步,咳嗽声不断,引得附近巡逻的侍卫和偶尔经过的宫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很快,皇后身边的心腹女官带着几个嬷嬷匆匆赶来,脸色不虞,“靖王爷,何事惊慌?”
“嬷嬷。”
楚砚沉一脸忧色,指向那间暖阁,“本王寻王妃至此,听闻内有似有男女嬉笑之声,恐……恐有宫人行事不端,污了宫廷清静,且王妃下落不明,本王实在担忧……”
女官眉头紧锁,侧耳一听,暖阁内果然传出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似哭似笑的呻吟声!
这还了得,竟敢在宫中行此苟且之事!
她脸色一沉,示意侍卫上前,猛地踹开暖阁的门!
门内的景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只见荣王府世子楚宸衣衫不整,发冠歪斜,正压着同样衣衫凌乱,钗环散落的女子在榻上行不轨之事!
地上散落着酒壶酒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一股暧昧的甜香。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艳俗却此刻布满潮红和泪痕的脸,此人正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忠勇侯府二小姐,以泼辣刁蛮,行为放荡着称?
其父虽有权势却对她头痛不已,正愁嫁不出去!
“啊——!”
二小姐发出一声尖叫,慌忙拉扯衣物。
楚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酒醒了大半,看到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尤其是皇后身边的女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从榻上滚下来,“不……不是这样的!是……是她勾引本世子!”
忠勇侯二小姐一听,顿时泼辣劲头上来,也顾不上羞耻,哭骂道,“放你娘的屁,楚宸,明明是你灌醉我,把我拖到这里欲行不轨,呜呜呜……我的清白啊!”
“我不活了!”
说着就要去撞柱子,被嬷嬷们七手八脚地拦住,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女官脸色铁青,看着这不堪入目的一幕,尤其是当事人还是荣王府世子和忠勇侯府的姑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事根本捂不住!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忠勇侯夫人也“恰好”闻讯赶来,看到女儿这般模样,顿时哭天抢地,“我苦命的女儿啊,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啊,世子爷,你……你怎能如此欺辱我儿,皇后娘娘要为我们做主啊!”
楚宸百口莫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和这泼妇搅在一起,本来本靖王耽误好事就一阵烦躁,谁知道还没出大殿,身体就不受控制的走不动道。
他被人下药了!
是谁!?
此刻,楚砚沉却“适时”地在一旁的厢房“找到”因头晕而在此歇息,被喧哗声“惊醒”的靖王妃柳云萱。
她脸色虽还有些苍白,衣冠整齐,神情困惑,与隔壁的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王爷?发生何事了,妾身方才有些不胜酒力,在此小憩……”
柳云萱扶着门框,语气虚弱却清晰,完美地撇清自己。
楚砚沉连忙上前扶住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王妃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只是隔壁……”
他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引导着所有人的视线。
女官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再看看清白无辜,只是“恰巧”在隔壁休息的靖王妃,心中已然明七八分,只怕是楚宸意图对靖王妃不轨,却不知怎的阴差阳错,和忠勇侯府的二小姐滚到一起,还被抓奸在床!
这事,大了!
为皇室颜面,也为给忠勇侯府一个交代,楚宸这混账世子,怕是不得不娶这个他绝对看不上的泼妇!
果然,消息很快传到前朝后宫。
皇帝闻讯大怒,当场摔了杯子。
皇后更是气得肝疼。
在忠勇侯府不依不饶的哭诉和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为平息事端,皇帝只得下旨,严斥楚宸行为不端,伤风败俗,责令其即刻娶忠勇侯二小姐为世子妃,不得有误!
一纸赐婚,彻底将楚宸和那个泼妇绑在一起。
荣王府鸡飞狗跳,楚宸如丧考妣,却无力回天。
而靖王府的马车,早已载着“受惊”的王爷和王妃,平稳地驶离皇宫。
车厢内,柳云萱靠在软垫上,药力过后,浑身脱力,却目光明亮地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楚砚沉。
“王爷好手段。”
她轻声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一石二鸟,既解了我的围,又彻底绝了楚宸的念想,还让他惹上一身腥。”
楚砚沉缓缓睁开眼,眸中深沉如夜,“他自找的。”
顿了顿,他看向她,幽暗的眸底是不堪一击的病弱,语气带着些许的委屈,“王妃可觉得本王手段阴狠?”
柳云萱迎上他的目光,忽然嫣然一笑,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阴狠?不,我觉得恰到好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王爷今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笔‘投资’,看来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楚砚沉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随即又压下,重新闭上眼,仿佛刚才那雷霆手段,算计人心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车窗外的月光偶尔漏进来,照亮他苍白却线条冷硬的侧脸。
柳云萱知道,她这位“病弱”的合作伙伴,绝非池中之物。
这京城的风云,似乎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