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一落，蓝采和立刻眯起眼睛，耳朵放松地耷拉下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小姑娘抿着嘴笑了，胆子也大了些，顺着它的毛一路往下撸。
那狗子乖得简直像个不会动弹的毛绒玩具娃娃。
“好乖呀。”
可话音刚落，蓝采和猛地弹起来！
四爪在地上狠狠一蹬，毛发根根竖立。
训犬师反应快，一把攥住狗链。
可那狗疯了似的冲着大门狂吠：“汪汪汪汪汪！”
“蓝采和！坐下！”
训犬师厉声喝。
他猛地扬起手臂，声音陡然拔高。
狗子却死命拉扯，眼看就要扑出去。
蓝采和根本不理会训导员的指令，肌肉绷紧，脖子上的项圈深深陷入皮毛之中。
它双眼圆睁，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门外的方向。
直到小衿衿一眼瞥见门口那道影子，眼睛唰地亮了。
“四哥哥！”
小女孩原本还缩在沙发角落，吓得抱紧了膝盖。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注意到门缝底下透进一道修长的身影。
紧接着，门把手轻轻转动。
“蓝采和！卧！”
他再次厉声下令，语气比刚才更重，同时用力下压牵引绳。
小衿衿噔噔噔冲了过去。
黎墨黔被这狗吓得后背冒汗。
可一见妹妹扑过来，什么恐惧都丢了，张开双臂，满脸是笑。
“四哥哥！”
小丫头一头扎进他怀里，搂得死紧。
小姑娘一头扎进他的胸口，两条小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
这样的迎接，把小男孩儿整得有点脸红，抱着她，又悄悄松开了手。
黎墨黔的脸颊悄然泛红，耳朵尖也微微发烫。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随后又不自然地收回手臂，假装整理衣袖。
其实是为了掩饰那份突如其来的局促。
“小妹，三哥让我来陪你玩儿。”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弯下腰，蹲到和她差不多高的位置。
一提起黎建隳，小衿衿刚才还笑嘻嘻的小脸，立马耷拉下来。
“三哥哥是坏蛋！说话不算数！”
她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大声控诉，眼里已经有了委屈的泪光。
“说好了带我去湖边放风筝，结果一大早就不见了！谁让他走的？我不许他走！”
黎墨黔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知道她还在生闷气。
他默默注视着妹妹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心里清楚她不是真的讨厌三哥，只是太在乎了。
他平时最怕三哥。
可那毕竟是亲兄弟，总得替他说两句好话。
尽管他在黎建隳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来责骂。
但眼前这个妹妹是他唯一能照顾的人。
作为兄长，他不能看着她在误解中越陷越深。
“三哥不是不告而别，他是舍不得你才偷偷走的。他还专门跑来找我，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这事在黎家，连大伯家的孩子都没这待遇。”
嫉妒吗？
不。
心里酸酸的，更多的是羡慕。
是啊，他羡慕。
羡慕三哥可以如此坦率地表达关心。
他自己呢？
没人特意叮嘱谁要好好照顾他。
“别生三哥气了，好不好？他一个人不容易。”
黎墨黔蹲下来，学着三哥教他的样子，轻声哄她。
他将手掌轻轻放在小衿衿肩头，蹲得更低了些，模仿着黎建隳平日安抚她时的语调。
小衿衿听了，小鼻子一皱，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她仰起头，睫毛微微颤抖，鼻尖泛红。
可那晶莹的泪珠已在眼眶边缘来回滚动。
黎墨黔赶紧换个话题，生怕小衿衿继续哭下去，便急忙说道：“对了，那两只大狗怎么在你这儿？刚才我差点被吓出魂儿来，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小衿衿立刻忘了刚才的委屈，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
听说四哥哥害怕，立马挺起小小的胸脯，用力往自己这边拉。
“四哥哥别怕！大狗狗现在可乖了，根本不咬人！它们可听话啦，刘顺叔叔说它们都受过专门训练呢！”
黎墨黔本来就很爱狗，只是从小胆子小，加上以前黎家养的牧羊犬个个凶得像狼。
刚才那条边牧突然冲出来，猛地低吼一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可眼下，有小衿衿在身边带着。
他心里踏实多了，胆子也一点点大了起来。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
“蓝采和。”
他试探着，脱口喊出那只边牧的名字。
黎家养的每条狗，他小时候都偷偷记下了名字。
哪怕从未敢靠近，也在心里默念过许多遍。
那时的蓝采和总爱在院子门口巡逻，毛发漆黑发亮，眼神冷峻。
可眼下，这只刚被训过的大狗。
一听有人叫自己名字，顿时耳朵竖起，原本绷紧的肌肉瞬间放松。
两只前爪一抬，欢快地朝他扑腾过来。
落地时还夸张地打了个懒腰，四脚朝天，露出肚皮，像是在卖萌。
“呜～”
它低声叫了一声，声音软糯，带着讨好的意味。
“四哥哥你看！我没骗你吧？它现在一点都不凶！还会听口令呢，坐下、握手、装死都会！”
小衿衿像捧了宝贝似的，满脸得意，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
黎墨黔笑着点头，心里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
他和小衿衿一起蹲到狗身边，伸出手，轻轻摸它的背。
那狗瞬间原形毕露，立马翻身躺倒，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
一会儿伸出舌头舔他手心，湿漉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缩了缩手。
一会儿又用脑袋拱他胳膊，耳朵扑扇扑扇。
“它真可爱。”
黎墨黔由衷地感叹，眼里满是笑意。
这话一出口，蓝采和仿佛听懂了一般，一个翻身猛地跳起，直接把他扑倒在地。
大舌头吧唧吧唧糊了他一脸口水，弄得他又是笑又是躲，手忙脚乱地推它。
小衿衿却没理它，注意力早已被旁边那条金毛吸引。
她目光落在那条安静的大狗身上，眼神温柔下来。
那狗今天没戴嘴套，安静地坐在那儿。
金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它不吵不闹，耳朵微微抖动，眼睛专注地望着小衿衿的方向。
“它叫韩湘子，对吧？”
“对，叫韩湘子，是三少爷亲自挑来守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