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平原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寒意渐浓。然而,益州州牧府内外,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旌旗招展,甲士林立,从城门直至州牧府邸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翘首以盼的官吏、士绅和自发前来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兴奋与崇敬的热烈气氛。
益州别驾王商、治中从事李平、蜀郡太守许靖等留守重臣,皆身着朝服,肃立于州牧府门前。武将如吴懿、张任等,亦是顶盔贯甲,神情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城南官道的方向。
“来了!主公回来了!”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哨探滚鞍下马,兴奋地高声禀报。
顿时,鼓乐齐鸣,号角连天。远处,尘头大起,一面熟悉的“刘”字大纛率先映入眼帘,随后是“镇西将军”、“益州牧”的旌旗。紧接着,一支军容鼎盛、杀气内敛的精锐骑兵缓缓出现,玄甲黑旗,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正是威震天下的“大雪龙骑”。队伍中段,刘隆一身紫袍常服,未着甲胄,骑在骏马之上,面容虽带风尘之色,却更显沉稳威严。其身侧,一位布衣老者,须发皆白,目光清亮,正是神医华佗。
“恭迎主公凯旋!” 以王商、李平为首,文武百官齐声高呼,躬身行礼。道路两旁的百姓也纷纷跪倒,口称:“使君万福!”
刘隆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手扶起王商、李平等人,朗声道:“诸位请起!隆不在期间,有劳诸位镇守后方,安定州郡,辛苦了!” 言辞恳切,令众人心中暖流涌动。
“此乃臣等本分!”王商激动道,“主公虎牢扬威,大破国贼,解民倒悬,功在社稷!益州上下,与有荣焉!”
刘隆又与许靖等宿老见礼,随后将华佗引见给众人:“这位便是沛国华佗神医,隆幸不辱命,请得神医入蜀。”
众人见华佗气度不凡,皆知此人关系郭嘉、戏志才两位军师性命,乃至益州未来气运,纷纷恭敬施礼。华佗亦从容还礼,不卑不亢。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从另一侧传来。但见一支风尘仆仆却精神抖擞的小队疾驰而至,为首一员白袍将领,英姿勃发,正是赵云赵子龙。其身后一辆马车,帘幕掀起,露出一张略带沧桑却难掩刚毅的面庞,正是老将黄忠,其身旁坐着面容憔悴却眼含希望的妻子,车内隐约可见一卧榻的少年。
赵云飞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赵云,奉命迎黄将军一家,幸不辱命,现已抵达成都!”
刘隆大喜,亲自上前扶起赵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子龙辛苦!一路险阻,全赖你周全!” 随即,他目光转向已走下马车的黄忠一家。
黄忠见到眼前这番盛大场面,又见刘隆亲自迎上前来,心中百感交集。他拉着妻子,便要行大礼:“败军之将,蒙使君不弃,千里相召,更遣子龙将军救护犬子,此恩此德,黄忠……黄忠……” 话语哽咽,这位沙场老将,竟一时难以成言。
刘隆抢先一步托住黄忠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诚挚地说道:“汉升将军何出此言!将军乃国之栋梁,世之虎臣!昔日在荆州,明珠暗投,英雄无用武之地。隆素慕将军忠勇,今得将军来投,如虎添翼,乃我刘隆之幸,益州之福也!将军万勿多礼!”
他又看向黄忠之妻和车内面色苍白的黄叙,温言道:“夫人、小公子一路受苦了。请放心,既入益州,便如归家。我已请得华佗神医在此,定会竭尽全力,为小公子诊治。”
黄忠夫妇闻言,热泪盈眶,黄忠更是虎目含泪,抱拳沉声道:“使君以国士待忠,忠必以国士报之!自此以后,黄忠这条性命,便是使君的!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好!好!得汉升相助,大事可期!”刘隆朗声大笑,声震四野。他转身对众人道:“今日,乃我益州双喜临门之大日子!一喜,我等讨逆功成,安然归来;二喜,更得汉升将军这般忠勇虎将倾心相投!传令下去,全城张灯结彩,犒赏三军,为华神医、黄将军接风洗尘!”
“贺主公!贺益州!” 全场欢声雷动,气氛达到高潮。
盛大的入城仪式后,刘隆并未急于举行宴会,而是先做两件紧要之事。
首先,他亲自安排华佗入住早已准备好的清净院落,配备得力仆役和齐全药材。“元化先生,车马劳顿,本应先请先生休息。然,奉孝、志才之疾,刻不容缓……”刘隆面带歉意。
华佗摆手打断,眼中露出医者的专注:“使君不必多礼。病患为重,请即刻引老朽前去探望二位先生。”
刘隆感激不尽,亲自引华佗前往郭嘉、戏志才养病的别院。二人病情果然又有反复,面色蜡黄,咳嗽不止。华佗凝神静气,仔细为二人望闻问切,良久,方缓缓道:“二位先生所患,乃积劳成疾,本源亏虚,兼染瘴疠之气。病势虽沉,然非不治之症。老朽需施以金针渡穴,辅以汤药调理,徐徐图之,或可痊愈。”
刘隆与闻讯赶来的法正等人闻言,心中大石稍落。华佗当即施展神乎其技的针灸之术,又开出药方。一番诊治后,郭嘉、戏志才的气色竟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些许,沉沉睡去。
安顿好华佗与两位军师,刘隆又立刻赶往黄忠一家暂住的馆驿。
黄忠一家已被妥善安置,屋中暖炉烘烤,驱散了冬日的寒意。黄叙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盖着锦被。华佗的弟子已先行来看过,用了安神的药,少年终于难得地睡熟了。
见到刘隆亲自前来,黄忠夫妇又要行礼,被刘隆拦住。“汉升,夫人,不必多礼。叙儿情况如何?”
“劳使君挂心,华神医的高徒已来看过,用了药,刚睡下……比在路上安稳多了。”黄忠之妻抹着眼泪道。
刘隆走到榻前,仔细看了看黄叙苍白却略显安详的小脸,轻声道:“放心,华神医医术通神,既已出手,叙儿定会好转。你们一路艰辛,先在成都好生将养。我已命人收拾一处清净宅院,不日便可搬入。一应用度,皆由州府支应,切勿推辞。”
黄忠看着刘隆,这位权倾一方的州牧,此刻却如家人般关怀备至,他胸中热血奔涌,再次抱拳,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主公……厚恩,忠……唯有效死!”
是夜,州牧府内虽设宴庆贺,但刘隆心系病人,并未过多饮酒,宴席也早早散去。他站在州牧府的高楼上,望着城中点点灯火和远处隐约的雪山轮廓,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谋士的病有了希望,猛将举家来投,益州根基稳固,大军精锐归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他深知,这乱世才刚刚拉开最血腥的帷幕。眼前的安宁,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接下来……该是真正亮出爪牙,席卷天下的时候了。”刘隆低声自语,目光投向北方,那里有虎视眈眈的群雄,也有他志在必得的万里江山。
华佗的药香,似乎给益州带来了新的生机,也预示着,一个更加强大的势力,即将在这西陲之地,勃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