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典韦连续两日力敌吕布而不败,极大地鼓舞了联军士气,却也悄然滋长了轻敌之心。尤其是在一些未曾与吕布直接交锋的诸侯及其部将心中,渐渐产生了一种“吕布不过如此”的错觉。连日的庆功宴饮,更让这种虚浮的骄狂之气弥漫全军。
翌日,吕布再次率军出关搦战。这一次,联军大营内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高垒之上,诸侯们谈笑风生,似乎已不将关下那位天下第一猛将放在眼里。
“吕布小儿,黔驴技穷矣!连日不敢出关,今日又来送死乎?”河内名将方悦(注:此处与之前被斩的方悦同名,或为演义笔误,沿用)仗着酒意,高声嘲讽。
“听闻温侯戟法通神,今日可敢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上党部将穆顺(同上注)亦出言不逊。
其他诸侯麾下一些急于立功扬名的将领,也纷纷鼓噪起来,言语间多有不敬。
袁绍高坐主位,面带得色,捻须笑道:“吕布连挫,锐气已失。今日谁敢出阵,取其首级,立此不世之功?”
话音刚落,便有数将争先请战:
“末将愿往!”
“某家愿斩吕布头献于帐下!”
刘隆坐于席间,冷眼旁观,眉头微蹙。他低声对身旁的郭嘉道:“奉孝,联军骄狂至此,恐有灾祸。”
郭嘉轻叹:“连胜则骄,乃兵家大忌。吕布虽连战不利,然其勇冠三军,岂是易与之辈?今日恐有血光之灾。”
然而,袁绍等人已被虚名所惑,见众将请战,大喜,竟一次性派出五员将领一同出阵,欲以多欺少,一举拿下吕布!这五人皆是各郡有名的勇将,自以为胜券在握。
寨门大开,五将各持兵刃,蜂拥而出,直取吕布。
吕布连日受挫,心中本就憋着一股无名火,此刻见联军竟派这些无名下将来羞辱自己,顿时勃然大怒,杀气冲天!
“鼠辈安敢欺我!” 吕布怒吼一声,赤兔马快如闪电,竟不避不让,迎面冲上!方天画戟化作一道血色霹雳!
只见:
第一将,方悦,挺枪来刺。吕布画戟一摆,后发先至,“咔嚓”一声,连人带枪,劈为两半!秒杀!
第二将,穆顺,挥刀砍来。吕布戟杆回旋,荡开大刀,反手一刺,透心而过!穆顺栽落马下!
第三将,王匡部将,使双锤,怒吼砸下。吕布画戟如龙出海,点碎双锤,顺势一划,咽喉洞穿!
第四将,韩馥麾下,持大斧,拦腰横扫。吕布赤兔马人立而起,画戟泰山压顶般砸下,连头带肩,砸得粉碎!
第五将,见同伴顷刻毙命,魂飞魄散,拔马欲逃。吕布拍马赶上,画戟如影随形,从后心刺入,前胸透出!
电光火石之间,不到十合!五员上将,悉数殒命!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吕布横戟立马,赤兔马仰天长嘶!其势如魔神降世,杀气席卷战场!他戟指联军大寨,声如雷霆:“关东鼠辈!尽是些酒囊饭袋!还有谁来送死?!”
高垒之上,方才还谈笑风生的诸侯们,个个面如土色,鸦雀无声!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骄狂!袁绍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酒水淋漓。
死一般的寂静中,曹操痛心疾首:“轻敌致祸!轻敌致祸啊!”
孙坚扼腕叹息:“吕布之勇,岂可小觑!”
刘备身后,张飞环眼圆睁,气得“哇呀呀”暴叫,提矛就要出战:“气煞俺也!三姓家奴休狂!燕人张翼德来也!”
“三弟且慢!”刘备急忙拉住,他目光凝重,看向身旁的关羽,“二弟,吕布凶猛,非一人可敌。你我兄弟……”
关羽丹凤眼开合,精光四射,沉声道:“大哥,云长愿往一会吕布!纵不敌,亦要挫其锐气!” 他心高气傲,见吕布如此嚣张,早已按捺不住。
刘备深知二弟性情,又见联军士气遭此重挫,若无人能挡吕布锋芒,恐有溃散之危。他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好!二弟,你先行出战,为兄与三弟为你压阵!切记,不可硬拼!”
“大哥放心!”关羽一捋长髯,提青龙偃月刀,飞身上马!
“二哥小心!”张飞大喊。
寨门再开,关羽绿袍青巾,胯下黄骠马,如一道青虹,直射阵前!
“吕布!休得猖狂!河东关云长在此!”
吕布见又来一将,气度不凡,心知非比寻常,冷笑道:“又来一送死的!报上名来!”
“看刀!”关羽更不答话,催马舞刀,使出了春秋刀法,刀势沉猛,如泰山压顶,直劈而下!
“来得好!”吕布举戟相迎!
“铛——!”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刀戟相交,火星迸射!
吕布手臂微微一麻,心中暗惊:“好强的力道!” 收起轻视之心,画戟展开,与关羽战在一处。
关羽刀法精妙,势大力沉,兼且一股傲然之气,竟与吕布硬撼二十余合不分胜负!高垒上众人看得心驰神摇,纷纷喝彩:“关云长真虎将也!”
然而,吕布终究是吕布!三十合后,他逐渐摸清关羽路数,戟法愈发凌厉,速度力量全面压制!关羽虽勇,但毕竟力有未逮,刀法渐显凝滞,守多攻少,额头见汗,已是落在下风!
刘备在垒上看得分明,心急如焚,对张飞道:“三弟!二弟危矣!随我助阵!”
“早该如此!”张飞早就等得不耐烦,丈八蛇矛一挺,与刘备双骑齐出!
“吕布!休伤我二哥!燕人张翼德来也!”
“二弟休慌!大哥来也!”
吕布正欲发力拿下关羽,忽见又添两将,一人黑脸虬髯,势如奔马;一人双股剑飞舞,气度沉凝,正是刘备!他连日受挫,心中火气本已极盛,此刻见对方竟以三敌一,更是怒极反笑:“好!好!好!刘关张!尔等齐上,吾何惧哉!”
当下,吕布奋起神威,画戟舞动如风车般,独战三英!
但见场中:
关羽刀沉力猛,专攻上路;
张飞矛疾招狠,怒刺下三路;
刘备双剑轻灵,穿梭补漏,专攻吕布必救之处!
三人配合默契,将吕布团团围住,走马灯般厮杀!刀光剑影,矛风戟啸,战况激烈程度,远超昨日!
高垒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刘关张三人合力,竟真与吕布战得难分难解!
“好!刘玄德兄弟,真豪杰也!”曹操忍不住击节赞叹。
刘隆亦目光凝重,心中暗赞:“桃园三结义,果然名不虚传!此三人合力,天下罕有敌手!”
然而,他们低估了吕布的恐怖,也低估了吕布心中积压的怒火!
吕布被赵云、典韦连番消耗,今日又遭联军轻辱,连斩五将虽泄愤,但被刘关张三人围攻,更是激起了他的凶性!他乃天下第一的吕布,何曾受过如此“待遇”?
五十合!七十合!九十合!
吕布越战越勇,方天画戟仿佛化作一条血色蛟龙,翻江倒海!他将连日来的郁愤尽数倾泻而出,戟法狂暴到了极致!
关羽刀法已乱,张飞怒吼连连,刘备更是汗流浃背,险象环生!
第一百合!
吕布猛然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画戟一式“横扫千军”,携排山倒海之力荡开关羽大刀和张飞长矛!赤兔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踹向刘备坐骑!
刘备大惊,急勒马闪避,身形一晃!
吕布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空隙,画戟如毒龙出洞,直刺刘备心口!
“大哥小心!”关羽、张飞亡魂大冒,拼命来救!
关羽挥刀格挡,被震得气血翻涌!张飞一矛刺向吕布肋下,欲围魏救赵!
吕布竟不闪不避,画戟去势不减,只是微微偏转!
“噗——!”
画戟小枝划过刘备肩甲,带起一溜血光!刘备惨叫一声,几乎坠马!
同时,张飞长矛刺中吕布肋下甲叶,却如中金石,竟未能刺入!吕布反手一戟杆,狠狠扫在张飞背上!
“哇!”张飞喷出一口鲜血,伏鞍败走!
关羽见大哥、三弟皆伤,心胆俱裂,虚晃一刀,护着刘备,拼命杀出重围!
刘关张三人,狼狈万分,逃回本阵!刘备肩头鲜血淋漓,张飞面如金纸,关羽亦是鬓发散乱!
吕布并未追赶,横戟立马,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关东鼠辈,土鸡瓦狗耳!谁敢再战?!” 声震四野,联军将士面无人色,士气跌落谷底!
袁绍等诸侯面如死灰,再也无人敢出声。今日之败,远比昨日连胜的影响更为深远!吕布用血腥的事实,重新宣告了他天下无敌的恐怖实力!
刘隆看着败退回营、狼狈不堪的刘关张,又看了看关下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吕布,心中暗叹:“骄兵必败,古之明训。吕布……终究是吕布啊。” 他知道,联军短暂的“蜜月期”结束了,接下来,将是更为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