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坊的夏至热得像个大锻铁炉,可坊门口的槐树荫里却聚着比槐花还密的人。塞北牧民的驼队刚拐过街角,铜铃声就惊飞了栖息的山雀,二十峰骆驼背上驮着的不是羊毛,是用狼皮裹着的巨型护心镜,镜面刻着中突厥双语的 神火庇佑,在阳光下亮得能照见云雀的羽毛。
瞧瞧! 李大宝的护心镜映着驼队,镜面上的
字被磨得发亮,老突厥说这是草原的
神火之眼 ,比柔然的狼图腾还灵验! 他忽然挠头,不过这镜子比俺的锤头还沉,该不会是拿阴山的石头锻的吧?狗剩蹲在地上数骆驼,账册往胸口一夹:管他是石头还是铁,反正好歹是给咱殿下的贺礼 —— 您瞅那领头的老突厥,皮袍上绣的不是狼头,是咱铁苗郡主啃铁铃铛的模样!
金銮殿的朝会被驼铃声搅得沸沸扬扬,御史中丞赵大人的帽翅上还沾着昨夜加班弹劾的墨渍,却不得不看着老突厥使者把狼皮地图铺在御案上。地图中央画着个挥锤的小人,旁边注着突厥文的 诗仙大人,小人脚下踩着朵蔫菊花 —— 正是三皇叔的徽记。
陛下! 老突厥的汉语混着风沙味,震得殿角铜钟嗡嗡响,草原的孩子现在只认两个人:天上的太阳,地上的神火皇子! 他忽然指向地图上的清泉标记,阴山的地火变成了甜水,牧民们说这是神火坊的火星子化的,比马奶酒还甘甜!
满朝文武交头接耳,太子李承乾的玉扳指捏得泛白,目光落在地图边缘的豆苗纹 —— 那是铁苗教突厥孩子刻的安全记号。二皇叔李世璟的甲胄笑声再次响起,震得房梁上的积灰扑簌簌掉:赵老儿,你弹劾的神火雷,现在成了草原的
融雪锤 !牧民说,锤把子上的吕家水纹,比巫师的法杖还能呼风唤雨!
退朝后,李天泽在御花园遇见林玲儿,她正对着狼皮地图上的诗签发呆,每根签子都刻着突厥孩童的歪扭汉字:神火哥哥,给我锤头 铁苗姐姐,狼虫怕怕
民女整理这些诗签时发现,她忽然轻笑,袖中掉出片浸过醋的狼毛, 柔然的残余部落竟把您的画像绣在鞍垫上,说能避箭雨。
神火坊的锻铁场成了热闹的集市,塞北牧民支起帐篷卖狼眼石弹珠,汉人匠人摆开摊位刻神火纹佩饰。铁苗穿着突厥送来的小皮袍,腰间别着李大宝打的迷你铁锤,正在给牧民孩子演示 锤头画字,铁砧上的火星子溅在羊皮上,竟烧出个活灵活现的小铁苗。
弟弟你看! 她拎起铁铮的小手按在铁砧上,襁褓里的小世子竟抓住了块烧红的铁屑(当然隔着三层狼皮手套),等你长大了,咱们去草原打狼,用锤头在狼屁股上刻
神火护民 吕嫣然坐在一旁绣襁褓,针脚间藏着吕家暗卫的水纹密语:天泽,塞北传来消息,柔然可汗派来的不是使者,是二十个求师的铁匠。 她忽然望向锻铁场中央的护民碑,碑身的掌印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们说,要把神火坊的锻铁号子,编成草原的新牧歌。
是夜,铁花书院的油灯亮如繁星,林玲儿正在教孩子们用狼眼石磨墨,石粉在纸面上显形为塞北地图。同学们, 她指着地图上的豆苗纹,这是铁苗郡主教突厥小朋友刻的安全标记,现在草原的每个水井旁都有,比官府的路引还管用。窗外忽然传来驼铃声,老突厥的商队送来新的羊皮卷,上面用狼毫笔写着:神火诗塾扩建,求赐《淬火歌》铁砧拓片。狗剩凑过去一看,忽然乐了:嘿!他们把咱神火坊的锻铁声录成了
护民经 ,说比活佛的经文还能镇邪!
金銮殿的更漏声在子时敲响,李天泽望着案头堆积的贺表,忽然轻笑。波斯老者的磁石灯塔图纸、突厥可汗的狼头印信、甚至连柔然残部的归附文书,都用不同的文字写着同一个意思 —— 神火所至,民心所归。他忽然想起在黑店收缴的焦尾琴,如今被改造成铁花书院的镇院之宝,琴弦上的磁石粉能吸住所有带菊花纹的阴谋。
殿下, 吕老夫人的声音从密道传来,手里捧着个刻着猫形暗纹的木盒,塞北暗卫传回消息,三皇叔的余孽在草原混不下去,竟扮成神火坊的匠人。 她忽然打开木盒,里面躺着枚变形的菊花纹铁签,可惜他们不知道,每个神火坊匠人都有吕家的
活水印记 ,连汗水中都带着磁石粉。
神火坊的晨雾里,李大宝正在给柔然铁匠演示 火绘地图,锤头砸在铁砧上的节奏突然变了 —— 这是吕家暗卫的警报暗号。他忽然将烧红的铁签抛向空中,火星子竟拼出
二字,惊得柔然铁匠们纷纷跪地,以为见到了火神显灵。
正午的阳光爬上护民碑,碑身的掌印阴影恰好覆盖了京城的街巷,卖炊饼的王老汉趁机在碑座旁支起烤炉,炉壁上刻着新学的突厥文 。您老这是要把生意做到草原去? 狗剩凑过去偷饼,却被炉灰迷了眼。王老汉拍着炉壁笑出满脸褶子:草原的牧民说了,看见炉壁的神火纹,就像看见自家灶台。咱这炊饼啊,以后就是大魏的
护民干粮 ,走到哪儿都不愁卖!
暮色漫进神火坊时,铁苗正趴在护民碑上数掌印,忽然指着某个浅凹处惊呼:爹爹!这是你的掌印,旁边是我的小爪子! 李天泽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自己的掌印旁,嵌着个小小的、带着焦痕的儿童掌印 —— 那是铁苗去年玩火时按上去的,如今成了碑身最生动的印记。
御花园的玉兰在夜风中摇曳,李天泽望着远处塞北方向的火光,忽然明白,所谓 声名远扬,从来不是朝堂上的褒贬,而是千万百姓把护民的热望刻进掌纹、绣进衣襟、锻进锤头。当神火坊的火星子照亮草原的夜空,当铁花书院的童谣飘过大漠,当每个握锤的手都知道为谁而挥,这便是最响亮的声名,最长久的远扬 —— 不需要刻在石碑上,却永远活在民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