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好像,是她自请被逐的。
至于原因嘛。
当年,在千世镜之中,我看到过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很完整的事情经过。
比这些当事之人,所看到的,经历的,都要更完整,详细。
我只能说,造化弄人。
一切,都只是个巨大的误会。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故事之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做错,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也怪不得任何人。
但,师兄与我更亲近些,比起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姐,我更站师兄的立场。
更何况,师兄,已经离世了。
她看起来是很可怜,会选择一人隐居,便是与世间再无联系了吧。
但,可怜归可怜。
当年之事,她若是信任师兄,到最后,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师兄当年,就不会因为深受打击,而一蹶不振,不会后来,变得郁郁寡欢,不会到死,都留有遗憾。
“我向来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是你,先挑起的头。”
想起师兄,我的态度也就强硬了起来。
说到底,是她的不信任,才让师兄后来那么难过的,以至于惨淡离世。
所以,师兄的死,她要负一半的责任!
“你们俩姐妹,都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是什么原因?”
黄裙少女像是感觉到了我情绪上的变化,轻皱眉头,不解的问。
师兄已经去世了,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现在跟她说当年她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只是个误会,她也不见得会信。
世人往往只相信,他们亲眼所见之事,只相信自己的论断。
他们之间的事,还是留给更有资格管这件事的人吧。
比如,素玄。比如,当年那个引起这一切的另一位主人公,那个应该早就死去,却还活得好好的,懦弱的人儿。
“没什么,第一印象不太好,罢了。”我与她目光交汇,又避开,侧头回道。
没有点明是什么事,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第一印象?”呢喃的声音,她似乎是在回忆,眼珠转了个圈,忽的一脸恍然,很快却又带上疑惑。
刚才,她一见面就对我动手,也可以称得上,是第一印象不好。
但是,小汐也对她态度同样不好,那就不能用这件事来解释了。
她可能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猜到了,我是不想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灼灼目光的盯着我的脸,气氛有些向一开始的形式转变的趋势,我连忙转移话题。
“别浪费时间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没有自讨没趣,也不再问下去。
“啧,行吧。”她或许是放弃了纠结这件事,或许是觉得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知道事实真相的,当下也不再继续以目光施压。
“坐,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长。”有些调笑的语气,我甚至能够从语气中听出她勾唇轻笑的声音。
她接下来要说的,一定是大事。
可配上她这种语气,又让我觉得,似乎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就像在听八卦,只是打发时间,内容无足轻重一样。
我缓缓坐下,石凳有些冰凉,而对面之人所说的话,让我立即忽略了这份不适感。
“当年,她右手执踏雪,一人一剑,一路自冥界直冲天宫,势不可挡。听说那气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小汐她冲上了天宫?
还是从冥界而起?
不是我已有记忆里的事,是那份被封印的记忆里发生的吗?
还是,再后来,在我前世死去之后发生的呢?
“一路上,她也不知是杀了多少阻挡之人,只知道不久以后,就血色染云,格外妖冶。人间自那天以后,连下了许多天的血色雨,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不少人族还以为,是世界要毁灭了呢。”
黄裙少女云淡风轻的讲述着,而我内心,却已经炸起了惊雷。
血色之雨吗?
我注意到了她这一段话的用词,她也不肯定这些事情,这些只是她听到的传闻,外加推测的产物。
小汐不像是会乱杀无辜的人。
况且,如果她杀的是无辜者,那么作为凶器,剑上的怨气应该冲天才对。
可是刚才,我见到的踏雪,蓝光晕染,清澈透亮,毫无半分怨气沾染,没有冤魂覆盖其上。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所做的一切,没有不合天规的地方。
要么,传言是错的,她当年并没有杀人,只是打伤了他们;要么,她杀之人,皆是因果循环,与其所做之事有联系,得的是他们自己的报应,没有什么冤屈,自然不会有怨气。
我按下心中的震惊,也压下自己惊慌的表情。
一切是非功过,世间自会偿还。
这些事早就已经发生的事了,我现在担心也没用。
“最后,她当着众仙官之面,于大殿之上,剑指仙帝,可谓是气势恢宏,也无人敢挡。”黄裙少女讲述的很慢,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又是一脸调笑的看着我。
想吊我胃口?
对面之人,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随手一施法,两杯茶水瞬间凭空摆上了桌面。
才说了没一会儿,她就口渴了?
我端起面前清透的茶,一口饮下,余光却见对面之人,优雅的端起一杯,抿了一口。
她看见我的动作,咂咂嘴,有点嫌弃。
这是故意打岔吧?
想看我,听的一知半解,又好奇心大发,急切的样子。
什么恶趣味?
是许久没见人,见到个人了就想捉弄?
“剑指仙帝?然后呢?剑就损坏了?”我出声,催促她继续讲。
“不,是她在仙界一战回来之后,自行将剑折断的,说是与仙帝的往事一笔勾销。”她没有放下茶杯,不慌不忙,说完又抿了一口。
“你说清楚。”我皱眉,脸色沉了下来。
三番两次的逗弄,别人赶时间的时候还在那慢吞吞的,拖延时间。
故意对着干,凭谁在这儿,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不会是因为,我刚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气不过,小心眼的睚眦必报吧。
“别急嘛,我说了,这件事说起来很长。”她又喝了几口,终于是放下了茶杯。
我还以为,她要认真的说下去了,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对面之人衣袖又是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