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链上女儿编的千代纸护身符突然狂舞起来——
那是高爆弹尾翼搅动的死亡气流。
十七个土黄色身影同时抬头的瞬间，冰面映出了他们扭曲的面容。
炮弹在离地三米处凌空炸开，七百枚预制破片如铁树开花。
山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左侧二等兵的酒糟鼻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喷着脑浆的血窟窿。
冲击波将六个鬼子直接摁进冰层。
军靴底部的防滑钉在冰面上犁出十七道血痕，有个消瘦的列兵被气浪掀得倒立起来，三八式步枪的刺刀恰好插进身后同伴的眼窝。
三块锯齿状破片同时命中机枪小组。
第一块削飞射手的天灵盖，红白混合物溅在副射手的领章上；
第二块打穿弹药箱，6.5毫米子弹在箱内连环炸响；
第三块嵌进冰面，将试图卧倒的装填手钉死在原地——
他的手指距离扳机仅剩两厘米。
冰层在高温下炸裂，墨绿色的河水裹着弹片向上喷涌。
三个趴着的鬼子突然抽搐着浮起，后背插满冰棱与钢片的尸体，活像被孩童扎烂的鬼娃娃。
军曹山田的上半身挂在九七式坦克的炮管上，肠子垂下来缠住瞄准镜，怀表还在破碎的胸腔里走动，表盘玻璃映出河对岸的荒山。
“标尺两千七！”
观测员报数的瞬间，柱子已将炮口转向三点钟方向。
五辆九四式卡车刚在公路拐角卸下半个分队的步兵，穿甲弹直接贯穿车头水箱。
沸腾的蒸汽混着铁片横扫人群，二十多个鬼子惨叫着滚下路基，在冰面上烫出扭曲的人形水痕。
河滩东侧突然响起密集的歪把子机枪声。
三十多个鬼子借助燃烧的坦克残骸建立火力点，这么远的距离，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柱子却调转炮口对准西侧——
那里有五十多个黑影正顺着冰裂缝匍匐。
当领头的军曹掏出信号枪时，88炮的炮弹抢先一步犁过冰面，七具尸体被气浪掀上五米高空。
“观察手，哪里鬼子聚的多，就打哪里。”
连续几炮，已经瓦解了鬼子步兵的进攻，他们根本不敢聚在一起，零星的前进，也成了神枪手小组的猎物。
池之的将官手套被望远镜勒出凹痕。
他看见自己的精锐联队像麦子般被无形镰刀收割——
每当三个以上的士兵聚集，土坡就会降下死神。
“将军！第二中队请求……”
通讯兵话音未落，池之上突然夺过步话机。
他对着话筒咆哮的瞬间，三公里外的土坡又闪起炮口焰——
话筒对面没有了回音，显然，对方炮手发现了电台兵，用精准的火力，切断了他们的联系。
山坡上的火炮已经有十分钟没有开火，没有人敢赌，他是打光了炮弹，还是在休息。
副官用望远镜看向那门火炮，突然喊道：
“快躲开！将军。”
不知何时，观察手盯上了树木旁边这一伙人，虽说距离很远，望远镜中也看不清楚，但是那里的一群人，却是射程内人数最多的一群。
池之贤吉少将没有犹豫，飞扑在地，炮弹在距离他几米处爆炸，他感觉身上一重，原来是副官扑在了他的身上。
爆炸冲击波袭来的刹那，池之贤吉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副官扑来的残影——
这个跟了他五年的年轻人，居然用后背对准炮弹来袭的方向。
当耳鸣声消退时，少将发现自己躺在融化的冰水里。
副官的大半个身子压着他，温热粘稠的液体正顺着将官绶带往下淌。
他抬手推搡的瞬间，三根手指插进了副官肋部的弹孔，粘稠的脏器碎块沾满金线刺绣的袖口。
通讯兵的头盔滚到池之上腿边，里面盛着半截焦黑的舌头。
这个半小时前还在背诵《战阵训》的年轻人，此刻只剩下腰部以下的身体跪在电台旁，脊椎断口处插着半块带齿轮的机械零件——
那是被炸碎的密码机转子。
警卫的尸首挂在树上，两条腿不翼而飞。
池之上踉跄着站起时，踩碎了半块怀表。
他扶着刚被炸断的树桩，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然而，下一秒，他就开始呕吐，他用粘满粘稠物的手去捂住肚子，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上也有一道划伤。
这一炮几乎歼灭了他的指挥体系，如果不是副官扑过来，挡住大部分弹片，他也就……
想到这里，池之贤吉下意识地向后走了几步，远处，有几个士兵要跑过来扶他，他立即摆手，让那些人退回去。
他能感觉到，土坡上有人盯着这里，只要那几个士兵跑过来，那可怕的火炮就会再次开火。
用了十几分钟，池之贤吉终于转到了山后，军医马上过来为他包扎，他一把推开军医，
“呼叫航空兵，呼叫航空兵……”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
小王庄外围阵地。
邢志国趴在堑壕边缘，望远镜里两辆九七式坦克正冒着滚滚黑烟，后面躲着几个进攻的鬼子，他们被神枪手压制的不敢动弹。
“王副团长！三连方向！”
邢志国吼叫着。
三百米外土坡下方，十几个钢盔正沿着弹坑形成的阴影蠕动。
话音未落，五声清脆的三八大盖枪响几乎叠成一声，那些钢盔就像被铁锤砸中的西瓜般接连炸开血花。
剩下的鬼子立即趴在弹坑里，一动不动。
王长根扯开军用水壶灌了口凉水，咧着嘴指向东南侧：
“老邢你看，小鬼子把九二步炮推上来了。”
望远镜里，四名日军正撅着屁股调整仰角，炮管上的旭日旗格外刺目。
邢志国刚把望远镜抬起，九二步炮就腾起青烟。
炮弹尖啸声撕开空气的刹那，那门九二步炮连同四个炮手突然化作一团夹杂着金属碎片的血雾。
“柱子好样的！”
邢志国握拳赞道。
看着河滩地里，不敢抬头的鬼子步兵，王长根乐了，
“他娘的，这还是甲种部队？”
邢志国拍下身上的泥土，扭头对王长根笑道，
“没了飞机大炮，这群武士道连咱们县大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