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一道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靖台市上午的街道。
黑色轿车在路边猛地顿住,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短暂的青烟。
车尚未停稳,驾驶座的车门已被一股巨力推开!
秦无恙眼底掠过一丝与他平日忧郁气质截然不同的锐利与冰冷,周身衍力如沸水般轰然爆发!
嗡——
空间震荡低鸣,一道纯净白光自他体内冲天而起,身影模糊一瞬,已然凌空!
苏无恙上线!
白色流光划破长空,无视下方纵横交错的街道与河流,以一条笔直射线般的轨迹悍然跨越半个城区,直扑市中心菜市场!
速度之快,在高空中拖曳出长长的尾痕,引得下方无数市民惊骇抬头。
三分钟!
高空上苏无恙的目光已锁定了那个街角。
人群围拢之处,一个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许云骞。
咻!
身影如陨星急坠,带起的风压将围观人群逼得连连后退。
苏无恙单膝点地,精准落在许云骞身边,甚至没有激起多少尘埃。
他无视周围的惊呼与指点,右手五指张开,悬于许云骞胸口之上,精纯磅礴的念力如温暖潮汐,源源不断涌入对方濒临崩溃的体内,强行吊住那缕游丝般的生机。
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许云骞,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在苏无恙不惜代价的念力灌注下,他眼皮剧烈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涣散的目光艰难聚焦,看清了眼前这张冰冷而熟悉的脸。
“……对……不……起……”
他嘴唇微动动,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充满愧疚与绝望的三个字,气若游丝。
白光微敛,苏无恙隐去,秦无恙的主人格回归。
他一把抓住许云骞冰凉的手腕,急声道:
“先别说这些!怎么回事?”
许云骞的意识在剧痛和模糊间沉浮,秦无恙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无力:
“……是……莫……羽……”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湮灭,再次陷入深度昏迷。
滴呜——滴呜——
这时,好心人呼叫的救护车赶到现场。
秦无恙僵在原地,目送着医护人员将许云骞迅速抬上担架,送入车内。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远去,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他独自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周围的喧嚣、好奇的目光、窃窃的私语……
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一股从未有过的的恐慌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死死缠绕。
他左右观望,每一张陌生的脸都仿佛带着莫测的深意,每一句飘入耳中的闲言碎语都像有其他的含义。
这一刻,秦无恙竟感觉自己与整个世界彻底脱离。
嗖!
下一秒,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道模糊残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进旁边的中心菜市场。
秦无恙在各个摊位间极速掠过,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空气中只留下他带起的微弱风声和摊主们惊愕的表情。
………………
三小时后,赤日已微微西斜。
夏季亦有凉风,冬季也有暖阳。
但此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空荡的别墅,却无法驱散秦无恙心中的万载寒冰。
他在半小时前回到了家。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迎上来,也没有那声温柔的关切。
“儿子,回来啦!”
“饿不饿?”
“最近睡得怎么样?”
别墅里死一般寂静,餐厅的桌上摆放着拌好的荠菜馅和饺子皮。
只有不明所以的小白,依旧欢快地扑腾过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裤腿,尾巴摇得像是风车。
秦无恙没有像往常一样摸摸它的头。
他径直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背靠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双腿曲起,手臂无力地搭在膝上,头颅深深垂下。
那双曾映照星空、洞悉幽微的丹凤眼,此刻只剩下一片空洞。
周围的一切,窗外的光线,空气中的微尘,似乎都与他隔了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
他就这么坐着,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
与卧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外面整个靖台市弥漫的紧张氛围。
警笛声在城市各个角落此起彼伏,街道上随处可见神色凝警察匆匆奔跑的身影,空中甚至不时有强大的方外人借力飞跃高楼,进行着高空搜寻。
无数路人驻足观望,手机镜头对准天空和街面,各种猜测和流言早已在网络上爆炸。
“靖台市怎么了?全城戒严了吗?”
“我的天!不会是有什么超级魔族要降临了吧?”
“我听内部消息说,是在抓『袖手人』的残党!”
“才不是!我当时就在菜市场!那个守真局的高手伤得好重!我知道真相!想了解更多细节私聊,有偿!”
“楼上发灾难财的举报了!”
从绑架冯漾奶奶威胁下毒,到残忍杀死殊心楼后院象征和平的白鸽……
那些隐藏在暗处,极力阻止秦无恙闯门的势力,手段一次比一次卑劣,一次比一次没有底线。
如今,这『袖手人』竟然丧心病狂到直接对秦无恙的亲生母亲下手!
此等骇人听闻的事件,彻底激怒了守真院总院和靖台市所有相关单位。
整个城市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展开一场规模空前的搜救与缉拿行动。
外面已然乱成一锅沸粥,人心惶惶,不少市民选择紧闭家门。
而风暴中心的秦无恙,却躲回了这个曾经最温暖、此刻却最冰冷的家。
他需要屏蔽掉外界所有的噪音,他需要找到一个能让他那颗几乎要被愤怒、愧疚和恐慌撕裂的心,勉强平静下来的角落。
在秦无恙回到家中静坐了不知多久以后。
吱呀——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肩背挺拔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甚至没有敲门,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礼节都是多余的。
“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坐着?”
秦无恙头也没抬,他甚至都不用听声音,能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会在家里,并且不发出一点异动能进自己家的,只有他。
张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