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许多圈子。
有些圈子看起来小，实则内含乾坤，芥子须弥。
有些圈子看起来大，实则万象归元，触类皆通。
算上在方外圈工作的普通人，这个圈子加起来一共也就大几万人。
有背景的、有资源的、有实力的、有天赋的……通过虹吸效应很容易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要是你有个归一境的修为，在其他分域或者地级市或许算是个人物，没事还能装装逼，收获新人的“哇”声一片。
但在守真院总院和中域分部这种核心地带，别说归一境，就是化一境也只能老老实实把头低下做人。
随便拎一个胎璇境或者固玄境出来，背后可能都有你惹不起的靠山。
周侑可不是聂珣的什么秘密情人小三，她的靠山，不光是聂珣。
能有现在这个水准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所得，但能坐上地下『老板娘』这个位子，最主要是多亏了她的哥哥。
奉域分部的部长——管逸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优秀的人和差劲的人，似乎都莫名其妙扎堆在了一起，表面看起来没什，细究之下才发现大家好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聂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秦无恙的脸，像是在观察他的每一丝反应，语气悠哉地解释道：
“老管的老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后面母亲带着年幼他改嫁，又生了一个，也就是周侑。
“二人从小感情还不错，毕竟同出一个肚子，又都开了衍门，只是老管天赋太耀眼，性格又强势，让许多人都忽略了他的这位妹妹。
“周侑的衍力天赋没有老管那么出色，也没有特殊的衍力属性，但也不算根骨太差，现在是归一境，她的优势，就在于情报搜集和监管。”
聂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透明的天花板，周侑正端坐在皮椅上盯着那数量庞大的屏幕，神情专注，指尖偶尔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掠过。
“她的衍力能极致强化听觉和视觉捕捉能力，脑中的运算和归纳就跟个超算核心一样。
“上千人份的杂乱档案、错综复杂的行踪记录、甚至数年累积的通讯数据流，到她手中，几分钟便能条分缕析，归纳成清晰明了的树状图谱，关键节点自动高亮，矛盾之处悉数点出。
“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她就此蒙尘？如你所说，周侑调查搜集那些数据这么顺利，的确有老管暗中帮忙的原因。”
秦无恙微微皱眉，直视聂珣，压低嗓音，略含深意地道：
“你不担心管部长……”
聂珣气定神闲靠在椅背上，嘴角那抹笑意依然胸有成竹。
他轻轻摆手，回答了秦无恙的疑虑：
“担心什么？担心他是卧底？
“那就正好啊，要是这坐标出来之后，我们赶去发现人去楼空，抓不到袖手人……那就把老管给抓了，总得抓一个。
“而且老管并不知道周侑在制作这个算法，此事只有我和周侑两人知道，你是第三个。
“何况周侑最近查袖手人又不是第一次，早在很久以前衍力武器贩子出现的时候，她就在搜集数据和信息。
“没有老管的支持，这个算法还没有这么快能演算完成，他……我还是信得过的。”
秦无恙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思绪。
片刻后他抬眼，目光平静却深邃，沉静发问：
“我你也信得过？我可有很多秘密你们都不知道。”
聂珣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我不需要彻底了解你，我只需要看袖手人是怎么对你的就够了。
“前台那小姑娘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来了，说实话那时候我都还没下定决心要见你，直到你进了电梯……我才改了主意。”
秦无恙眸光微闪，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原因。
那台电梯……运行平稳无声，内壁材质特殊，绝非寻常。
聂珣没有卖关子，直接印证了他的猜测：
“电梯安装有精密扫描装置，只要不是衍境都能测出大致境界。看到数据显示你到了归一，还把我吓了一跳。”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小子的气运……是真的不小。”
有些事就是这么玄妙。
差一分一秒，差一丝一毫，结果都有可能千差万别。
可偏偏就只有这一种看似天意巧合的情况，能成为令人惊奇的现实。
聂珣眸色骤然变得锐利，肃声道：
“有这个境界，很多事你都可以参与了，比如这串坐标出来之后……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端他们的老窝。”
秦无恙面色不变，但脊背下意识挺得更直，眼神凝重起来：
“你准备带哪些人？”
聂珣眸中精光一闪，一股久居上位的杀伐之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已经都通知好了，肯定都是我信得过的，院里的人能不用就不用，坐标一出，即刻出发！我泱泱华夏，岂容这些宵小肆意妄为！！”
上次长阳岛一案，聂珣亲自出动却扑了个空，那份憋屈和怒火至今仍萦绕在他心头。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因此他根本不打算动用守真院的大部队，大规模异动极易打草惊蛇。
但对付诡谲强大的袖手人，又必须要找实力够硬的狠角色，寻常方外人去了只是徒增伤亡，成为炮灰。
在人手短缺，行动又需绝对保密的情况下，秦无恙的加入能带来极大助益。
一个顶七个，谁用谁知道。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似是上天感应到聂珣胸腔中翻涌的怒火和豪气，那鲜红的进度条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跃至100%！
聂珣眼神一厉，以迅雷之势在最终结果完全弹出前，一把将屏幕掰向自己！
一双虎目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最后数据流，双手死死握住屏幕两侧边缘！
室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两人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秦无恙能清晰看到聂珣瞳孔中倒映出的流光溢彩，以及那逐渐浮现的狠厉与磅礴霸气。
几秒后，所有数据滚动停止，一个清晰的经纬度坐标定格在屏幕中央。
聂珣的视线犹如最精密的扫描仪，将那串数字牢牢刻印在脑海深处。
啪！
他猛地一掌，将整个屏幕狠狠扣在桌面！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