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羽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那你是准备挑哪个下手?胆子最小的小四?”
施琅缓缓摇头,“欲多则心散,心散则志衰,志衰则思不达也。”
他念出这句古语,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欲望越大,所求越多,暴露出来的软肋……也就越致命,越明显。”
啪!
莫羽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脸上露出恍然和极度感兴趣的神色:
“懂了!”
他不再追问,仿佛已经窥见施琅棋盘上所有棋子。
莫羽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习惯性抬手捋了捋自己油亮的头发,语气带着点抱怨:
“哎呀……这牢里的味儿真是够呛,沾在身上洗都洗不掉。我得赶紧去收拾一下,浑身不自在。”
他迈步经过施琅身边,脚步微顿,抬手在施琅略显单薄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力道不大,有信任,但更多是某种无形的压力。
“等你的好消息。”
莫羽的声音轻飘飘落下,人已朝着院外走去,只留下那股混合监狱阴冷和他自身古龙水的气息,在潮湿的劲风中久久不散。
施琅站在原地,掌心的叶片已被他无意识地捏得变形。
他望向莫羽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象征生死的枯荣,微微垂首,发出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最终,他将两片残破的叶子狠狠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
盖里在华夏长京市监狱离奇死亡的消息,不出张元正所料,再次引爆整个衍星网络。
仅仅半天时间,相关话题便以燎原之势席卷各大平台热榜首位,后面跟着一个不断跳跃增长的“爆”字。
舆论的海洋彻底沸腾。
“《盖里狱中身亡》 天!昨天才判死刑,三天后就死了?这也太及时了吧!细思极恐!”
“呵呵,这就是华夏守真院的专业?死刑犯在重重看守下说没就没了?安保形同虚设!”
“是不是某些人根本不想让他活到行刑那天?奥雷西亚公民的生命安全在华夏得不到任何保障!强烈要求介入调查!”
“赔偿!道歉!交出凶手!否则就是与奥雷西亚为敌!”
言辞激烈,直指华夏监管失职,少部分Ip地址显示在国内,大部分为奥雷西亚,回复区迅速聚集起大量支持者。
大量格式统一的评论在特定话题下刷屏,显然是奥国方面组织的水军发力。
…………
“楼上多少钱一条?盖里这种反人类的畜生死一百次都不够!死在华夏监狱里那是老天开眼!省了颗子弹!”
“还国际介入?奥国人手伸得也太长了!怎么不说说你们那个乔伊在我们守真院门口干的那些破事?机甲都让人拆了还有脸叫?”
“守护华夏司法尊严!支持守真院严查真凶!反对奥国无理取闹!盖里死有余辜!”
愤怒的华夏网民立刻展开反击,言辞同样激烈火爆,自发组织的声援声势浩大。
双方在虚拟的战场上短兵相接,每一秒都有无数条新的评论加入这场没有硝烟却更加激烈的战争。
…………
“理性讨论,有没有可能是被灭口?也许盖里知道的内幕太多了。守真院这次确实有重大疏漏,但说故意弄死他……也不至于吧?”
试图保持中立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汹涌的骂战浪潮中。
…………
“疏漏?我看就是监守自盗!盖里一死,死无对证,康禾集团背后那些真正的大鱼不就安全了?说不定某些守真院高层自己屁股都不干净!强烈要求彻查守真院内部!”
“最新小道消息!盖里的死极其诡异!守真院恐怕在隐瞒可怕真相!”
阴谋论的论调甚嚣尘上,将矛头指向守真院自身,引发新一轮的猜疑和混乱。
…………
煽动、引导、混淆、攻击……
舆论的巨兽掀起滔天浊浪。
守真院这艘本就因连番巨浪而吃水极深的大船,此刻正被这滔天的网络风暴狠狠拍击,承受着丝毫不亚于庭审之前的巨大压力。
…………
守真院总院,高级别会议室内。
厚重的合金门隔绝外界喧嚣,但室内凝重的空气几乎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环形光屏上,实时滚动着全球各地关于盖里事件的爆炸性新闻标题和汹涌的数据流。
院长聂珣端坐主位,脸色沉肃如铁。
他左侧是副院长庄宏。
右侧则是伤势初愈,须发戟张的左天佑。
再往下,是几位负责对外联络和负责公关管控的核心中层干部,人人脸上都绷着一根弦。
房间中央的扬声器中,经过多重加密的通讯信号亮起,传出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
“聂院长……我国盖里先生,一位尊贵的奥雷西亚公民,在贵国最高级别的监狱中离奇死亡!这绝非意外!
“这是对奥雷西亚主权和尊严赤裸裸的践踏!是极其严重的恶性事件!”
说话的人,正是奥雷西亚第三任奥龙尊——蒙德。
隔着遥远大陆,无形的压迫感已透过声音弥漫开来。
聂珣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光洁的金属桌面上。
“蒙德阁下,对于盖里先生在羁押期间意外身亡,我方同样深感震惊与遗憾。
“目前事件正在全力调查中,任何结论都为时尚早。我理解贵国的关切,但请保持冷静,等待我方最终详实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蒙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讥讽,“在贵方如此严密的看守下发生的意外?聂院长,这种说辞毫无说服力!”
蒙德似是丝毫不给面子,语气强硬至极。
“这只能证明贵方监管体系的彻底失败,甚至是有预谋的谋杀掩盖!奥雷西亚政府在此提出严正要求:
“第一,贵国必须立刻、全面、透明地向我国及国际社会公布事件全部真相!
“第二,对盖里先生的死亡,贵国必须承担全部责任,进行正式的国家赔偿!
“第三,贵国政府及守真院高层,必须向奥雷西亚人民公开道歉!”
聂珣眉头拧紧,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一层寒霜:
“蒙德阁下,请注意你的措辞!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妄加揣测甚至污蔑我方谋杀掩盖,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外交行为!
“盖里先生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已被国际法庭依法判处死刑,这一点,贵国代表全程参与庭审!并无异议!
“至于赔偿和道歉更是无从谈起!贵国更应该反思的是,为何如此罪大恶极之人,会长期受到贵国资本的庇护!甚至在华夏犯下如此滔天罪行!”
聂珣的反击同样强硬,寸步不让。
“强词夺理!”蒙德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盖里先生是否有罪,其审判过程本身就存在诸多争议!”
这位奥龙尊今天亲自出面,就是想和华夏守真院讨个说法,自然是咄咄逼人。
“如今他更是在贵国羁押中不明不白地死去!这就是华夏的司法公正?!这就是守真院标榜的正义?!
“如果华夏执意如此蛮不讲理,罔顾我国公民的基本人权和生命权,拒不承担应有的责任!
“那么!为了扞卫我们每一个奥雷西亚公民不容侵犯的尊严和权力,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考虑动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包括……武力!”
这最后二字像一道惊雷在压抑的会议室中炸响。
武力?
武力??!!
会议室里的某个人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激活了身体里的基因开关。
左天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罡风。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此刻却因暴怒而涨红,根本不管什么外交礼仪,更不管对方是什么奥龙尊,一把就将聂珣面前的主通讯器薅了过来。
力道之大,让沉重的合金底座都发出刺耳摩擦声。
左天佑怒发冲冠,对着话筒就是一顿咆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进收音孔里:
“你扞卫尼玛了个逼!武力是吧?来!来!!派人来打!!老夫砍不死你个狗……”
旁边的庄宏和几位中层干部吓得魂飞魄散,七手八脚地扑上来。
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用尽全力才把暴怒的老爷子往后拖离通讯区域。
“左老!左老!冷静!千万冷静啊!”
“别冲动,别冲动啊左院长!”
“蒜鸟!蒜鸟!都不涌易!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