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仿佛从一座囚笼踏入了另一个更加广阔、也更加绝望的炼狱。
天空是暗红色的,逆轮盘如同悬顶的利剑,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抽走海量的天地灵气与生机。大地之上,那道自藏龙渊冲起的污秽龙柱如同支撑天地的毒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与天上的逆轮盘遥相呼应,形成一张覆盖整个世界的吞噬之网。
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河流干涸,甚至连岩石都在失去光泽,风化崩解。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灵气稀薄得几乎无法吸收。
萧夜玄与苏锦书率领的“救世军”行进得异常艰难。普通的士卒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才能抵抗那无处不在的抽取之力,若非有玉玺光华和苏锦书的混沌净土庇护,恐怕早已有人力竭倒下。
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如同附骨之疽,悄然在队伍中蔓延。
“王爷……我们真的能赢吗?”一名年轻的禁军士兵看着暗无天日的苍穹,声音颤抖。
“这根本就是送死……”
“天地都要亡我们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阴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就连一些将领,眼神中也充满了迷茫。
苏锦书脸色苍白,维持如此大范围的混沌净土,对她的消耗极大。萧夜玄紧紧握着她的手,将精纯的龙皇之气渡过去支撑,同时他挺拔的身姿如同定海神针,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
“诸位!”萧夜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玉玺的加持下传入每个人耳中,“看看你们的身后!京城已乱,天下将倾!我们无路可退!若我们都放弃了,这世间还有何希望可言?”
他举起玉玺,光华流转,驱散着周围的灰暗:“这玉玺,乃王朝正统,龙脉所钟!它仍在发光,说明天地未绝我等!苏姑娘的混沌之力,可化万毒,可生万物!我们并非毫无胜算!”
他指向北方,目光灼灼:“逆轮盘是灾厄,但操纵它、引来它的,依旧是‘人’!是国师,是萧景恒!只要斩断这罪魁祸首,我们就有机会扭转乾坤!”
他的话,如同在干涸的心田注入一丝清泉。玉玺的光华和苏锦书撑起的净土,是眼前唯一可见的实在希望。
“殿下说得对!跟它拼了!”
“不能白死!要死也得拉着那些混蛋垫背!”
军心暂时被稳住。
萧夜玄派出麾下高手作为斥候,四处活动。他们沿途收拢了从北境溃败下来的残兵,一些不愿坐以待毙、自发组织起来的宗门修士,还有大量拖家带口、眼中燃烧着求生火焰的百姓。队伍在绝望的底色下,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河,艰难却坚定地壮大着。
从收拢的人员口中,他们得知了更确切的消息:国师与三皇子确实逃往了北境,并且似乎在逆轮盘下方有什么重要的图谋。
行军数日,前方出现一处巨大的山谷。山谷上空被浓郁如墨的污秽能量笼罩,其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吼与能量碰撞声。
斥候回报:“谷内有大量被污染的妖兽和修士, blocking our way! 像是被人故意引来的!”
显然,这是国师留下的阻截部队,意图拖延他们的脚步。
“冲过去!”萧夜玄下令,军队结阵,准备硬闯。
然而,一进入山谷范围,玉玺的光华和苏锦书的混沌净土都被极大地压制了!这里的污染浓度远超外界,无数双眼猩红、形态扭曲的妖兽和修士如同潮水般涌来!
军队瞬间陷入苦战,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眼看防线就要被突破,伤亡急剧增加。
“这样下去不行!”苏锦书看着苦苦支撑的将士,心中焦急万分。她感受到玉玺内双龙魂的焦躁与不甘。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在源初之地的感悟——阴阳双魂,源初之气……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现!
她将大部分心神沉入玉玺,不再仅仅是引导其力量外放,而是尝试与其中的双龙魂意志深度共鸣,模仿源初之地的法则结构!
“煌前辈!幽前辈!助我!”
她娇叱一声,将自身混沌本源作为燃料和桥梁,全力引动玉玺内双龙魂的本源之力!
“嗡——!!!”
一道奇异的、混合着金色与紫金色光点的领域,以苏锦书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这个领域不大,仅能覆盖核心战场区域,但其内的法则仿佛被短暂改写!
龙魂净土!
领域之内,污秽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退散!而被领域笼罩的己方将士,则感觉浑身一轻,消耗的力量在快速恢复,甚至修为都有所精进!此消彼长之下,战局瞬间逆转!
“杀啊!”
“跟着苏姑娘!净化这些怪物!”
士气大振!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很快将谷内的污染生物清扫一空!
这一次的胜利,不仅仅是突破阻截,更重要的是,它向所有人证明了,他们拥有的力量,足以正面抗衡甚至净化这灭世的污染!希望的火焰,真正在每个人心中燃烧起来!
清理完山谷,稍作休整,队伍继续北上。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山谷,视野再次开阔之时,异变突生!
萧夜玄怀中的玉玺,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并且,玉玺自行牵引着他的感知,投向北方极远之处!
通过这种玄妙的共鸣,萧夜玄与苏锦书的“眼前”,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模糊地“看”到了一幅景象——
在北境的核心,逆轮盘那庞大本体投下的阴影正中央,并非荒芜的大地,而是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古老而残破的灰白色祭坛!
祭坛造型古朴,遍布岁月的痕迹,其上有九条由纯粹龙气凝聚而成的、却带着一丝污秽色泽的虚幻锁链,如同捆缚巨兽般,将祭坛牢牢锁住。
而就在那祭坛之上,似乎隐隐约约封印着某种……东西?光芒太模糊,看不真切。
但让他们心头巨震的是,祭坛的边缘,赫然站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黑袍国师与三皇子萧景恒!
他们似乎正在祭坛上忙碌着什么,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那座祭坛是什么?它为何被龙气锁链封印?国师和三皇子在那里做什么?难道逆轮盘的降临,以及龙脉的污染,都与这座神秘的祭坛息息相关?
一切的终极秘密,似乎都指向了那座悬浮于逆轮盘之下的古老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