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光华持续了整整一日,才渐渐平息。破碎的祭坛恢复如初,其上裂纹被龙纹填补,散发着温润而强大的能量波动。海眼旋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深邃,泛着健康蓝光的海床。万龙潮生大阵稳定运转,将寂灭之渊的入口牢牢封印。
碧落海,得救了。
当苏锦书和萧夜玄相互搀扶着,略显疲惫地走出核心区域时,外面等候已久的沧溟祭司与所有守护派成员,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看着二人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崇敬。
回到“珊瑚之心”基地,盛大的庆典即刻召开。龙皇碧渊的意志投影虽因消耗过大而变得更为虚幻,却依旧亲自现身,向苏锦书和萧夜玄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
“锦书,夜玄,碧落海乃至周边万千生灵,皆因你们而得以存续。此恩,碧波龙族永世不忘。”碧渊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力量,“我已将部分龙族本源赠予你们,助你们尽快恢复,也算是一点微薄的谢礼。”
苏锦书能感觉到,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海洋龙力融入她和萧夜玄的体内,快速修复着他们的伤势与消耗,连萧夜玄燃烧血脉的根基损伤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庆典上,美酒佳肴,歌舞升平,鲛人美妙的歌喉唱诵着英雄的赞歌。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
然而,在一片欢腾之下,苏锦书却微微蹙眉。在某一刻,当几位年长的龙族长老向她敬酒,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因权力格局可能改变而产生的不甘与忧虑时,她清晰地感觉到,眉心深处那缕沉寂的灰色印记,微微悸动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寄生虫,贪婪地吸收了一丝那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
它……能吸收情绪?而且是负面情绪?
这个发现让苏锦书心底一沉,但表面上她依旧从容应对,与萧夜玄接受着众人的敬仰。她不动声色地握住萧夜玄的手,传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返回大陆。”
萧夜玄反手握紧她,慵懒的眼神扫过欢庆的场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苏锦书那一瞬间的异样。
庆典次日,苏锦书和萧夜玄便向碧渊与沧溟辞行。
碧渊知其牵挂大陆,并未强留,只是郑重道:“大陆若有需要,碧落海永远是你们最坚定的后盾。” 他已从苏锦书处得知了三皇子与降临派可能存在勾结。
沧溟祭司代表鲛人族,将一对雕刻着精美海浪纹路的碧蓝色海螺赠予二人:“此乃碧海同心螺,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仍在同一界域,便可凭此传递讯息。愿两族友谊,如海长青。”
收下信物,二人不再耽搁。借助恢复的力量和潮音珠对水元的掌控,苏锦书辅助萧夜玄,构建了一个更为稳定的超远距离传送通道。
光影流转,空间变换。
当二人踏出通道,脚下传来坚实土地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京华之地的气息时,还不等他们感受回归的安宁,一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萧夜玄面前,单膝跪地。
是暗卫首领墨离。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主子,苏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
“三皇子因海外势力接连折损,恼羞成怒,联合吏部侍郎、京兆尹等官员,于三日前联名上奏,诬陷苏家勾结海外妖族,囤积居奇,意图不轨!陛下虽未全信,但已下旨彻查!”
“如今,苏家名下多处商铺、仓库已被查封,账目被强行调走,合作商贾纷纷毁约!苏老爷(苏明远)已被勒令在府中禁足,不得外出!我们的商业网络,遭受重创!”
苏锦书闻言,眼中瞬间寒芒大盛!她料到三皇子会反扑,却没想到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辣!
“好一个勾结海外妖族……”苏锦书冷笑,这罪名若是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他这是狗急跳墙了!”
萧夜玄眼神冰冷,周身弥漫起低气压:“本王不过离开数日,这京城,倒是热闹得很。”
没有丝毫休整,反击立刻开始。
苏锦书与萧夜玄兵分两路,行动快如闪电。
苏锦书直接现身于京城最繁华的街市,那里正有官员带着衙役,趾高气扬地查封苏家最大的一家商会总号。
“住手!”
清冷的女声不大,却蕴含着无形的威压,瞬间镇住了全场。所有人都愕然回头,看到了一身风尘却难掩绝代风华的苏锦书。
“苏……苏锦书?你不是……”那带队官员显然认得她,脸色一变。
“我不是什么?不是应该死在海外了,对吗?”苏锦书步步逼近,目光如刀,“谁给你的胆子,查封我苏家的产业?”
“奉……奉命行事!苏家勾结妖族……”
“证据呢?”苏锦书打断他,声音冰寒,“拿不出证据,便是诬告!而我这里,倒有你与三皇子府上管事私下往来,收受巨额贿赂,并故意栽赃我苏家、在查封中中饱私囊的证据!”
她话音一落,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隶属于萧夜玄暗卫的证人与账本便被呈上。那官员顿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苏锦书当众宣布商会恢复正常运营,所有损失由三皇子一党承担。同时,她以精准的商业手腕,瞬间稳住了惶惶的人心,并反手将与三皇子勾结、暗中使绊子的几个大商户的丑闻爆出,使其瞬间陷入困境。
另一边,萧夜玄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来到了御书房。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将几封密信与一枚记录着三皇子与碧落海“敖洄”势力往来(内容涉及借助海外力量颠覆皇权)的留影玉简,轻轻放在了皇帝批阅奏折的御案最显眼处。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暗影般消失。
当皇帝回到御书房,看到那些东西时,会作何想,已然不言而喻。
反击如同雷霆风暴,迅速席卷京城。三皇子一党被打了个措手,损失惨重,气焰顿时受挫。苏家的危机被暂时解除,产业陆续解封。
苏锦书回到了久违的苏府。苏明远看着这个如今已能翻云覆雨的女儿,眼神复杂无比,有恐惧,有后悔,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苏锦书没有多言,只是以强硬手段迅速整顿了内部,将所有潜在的不安定因素清除。
夜深人静,书房内。
苏锦书盘膝而坐,试图运转祖龙之力,彻底清除眉心那该死的灰色印记。然而,当她的力量触及那印记时,异变发生了!
那印记并未被驱散,反而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猛地释放出一股冰冷的气息,强行勾连了她灵魂深处,那属于前世惨死时的一缕极致的怨愤与不甘的残魂执念!
灰色的印记能量与黑色的残魂执念如同附骨之蛆,迅速缠绕、融合,在她的识海深处,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微小灰色雾茧!
雾茧之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回荡,重复着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挣扎何用……爱恨皆空……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苏锦书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强行切断了探查。这印记,比她想象的更麻烦!它似乎在利用她自身的弱点进行扎根!
就在这时,萧夜玄的身影出现在窗外,他敲了敲窗棂,脸色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锦书,宫里来消息了。”他翻窗而入,低声道,“父皇……看了那些东西,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下了一道密旨。”
“什么旨意?”苏锦书压下心中的惊悸,问道。
“三日后,皇家禁苑‘演武’。”萧夜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指名要你与我,一同觐见。”
皇帝在这个微妙关头,突然要见他们,目的何在?是信了三皇子的诬告,还是要借题发挥?亦或是……看出了他们身上更深层次的东西?
刚刚平息的风波之下,更深的暗流,已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