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格式化”力量如同无数细微的灰色代码,沿着记忆回廊的通道疯狂涌入,所过之处,苏锦书今生的记忆画面开始闪烁、失真。五岁时母亲温柔的怀抱变得模糊,被囚禁时楚凌风冷酷的嘴脸扭曲成无意义的色块,甚至连与萧夜玄月下定情的悸动都在逐渐淡去……
一种大恐怖攫住了苏锦书的心脏(如果意识还有心脏的话)。这不是肉身的消亡,而是存在的彻底抹除,是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无”。
“苏锦书!守住本心!那是虚假的秩序,你的记忆、你的情感,才是你存在的证明!”
萧夜玄焦急的龙吟之声,如同穿透厚重迷雾的灯塔之光,微弱却坚定地在她意识核心处响起。同时,一股温暖而霸道的混沌祖龙之力通过灵魂契约源源不断涌来,强行稳住她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外界,龙珠小世界在数据归零风暴的冲击下剧烈震颤,世界边缘已开始变得虚幻。萧夜玄悬立虚空,面色凝重,双手结印,浩瀚的祖龙之力化作一个巨大的混沌旋涡,将小世界牢牢护在中心,与那无声无息的灰色风暴激烈对抗,每一秒都在消耗着巨量的神魂之力。
“净天”的算计极为毒辣,它算准了苏锦书探索关键记忆时灵魂防御最弱,直接发动了针对灵魂本源的攻击,更要顺着“网线”去格式化她的“硬盘”!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刹那,苏锦书灵魂深处,那属于前世“归墟守门人”的、执掌万物轮回的绝对冷静与高傲,被这企图“抹除”她的力量彻底激怒了。
“妄图以虚假的‘永恒’,覆盖真实的‘轮回’?痴心妄想!”
一个冰冷而陌生的意念自她意识最深处迸发,不再是苏锦书的声音,却又是她本质的一部分。
退缩?防御?不!归墟的真意,是包容,是净化,是重塑!这风暴想“格式化”她?那她便看看,是谁“格式化”谁!
在这股本能驱使下,苏锦书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毁的举动——她非但没有切断与记忆回廊的连接,反而主动放开了核心防御,以自身意识为诱饵,疯狂地牵引更多的“数据归零风暴”涌入记忆回廊深处!
“来吧!看看你这秩序之力,能否‘净化’我这万古轮回的记忆!”
轰——!
更多的灰色洪流冲入回廊,它们本能地扑向那些闪烁着强大能量的记忆碎片,尤其是关于“守门人”与“启明者”文明大战的画面。
然而,这些记忆碎片中,蕴含着归墟本源的力量,是宇宙间最古老、最根源的法则之一。“数据归零风暴”与之碰撞,非但未能轻易格式化,反而像是冷水滴入了滚油,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每一次碰撞,都有一片记忆碎片被“激活”,化作精纯的灵魂能量和法则感悟,反向冲向苏锦书的意识核心。那企图抹杀她的力量,此刻竟成了帮她打破记忆封印的锤子!
“呃啊——”
剧烈的痛苦与庞大的信息流同时冲击着苏锦书,她的灵魂仿佛在被撕裂又重组。但在痛苦之中,她的灵魂形态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朦胧的星辉在她意识体周围汇聚,一件由无数星光与混沌气流勾勒出的【星穹法袍】虚影,缓缓浮现,虽然黯淡,却散发着执掌轮回、漠视生死的无上威严。
她正在以今生的灵魂为基,以前世的记忆与权柄为材,锻造抵御这次危机的铠甲与武器!
就在苏锦书灵魂法袍成型的瞬间,她与龙珠小世界、与萧夜玄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程度。
她“看”到了外界苦苦支撑的萧夜玄,感受到了他传递而来的毫不保留的力量与担忧。
她“听”到了龙珠小世界本源的哀鸣,这个世界本就是她前世法器所化,与她同源一体。
一个念头福至心灵。
“夜玄!助我!”她通过灵魂契约,传递出坚定的意念。
无需多言,萧夜玄立刻感知到了她的计划。他眼神一厉,体内祖龙之血沸腾,浩瀚力量不再仅仅用于防御,而是化作一道桥梁,一头连接苏锦书的灵魂,一头贯通龙珠小世界的本源!
与此同时,苏锦书灵魂身着的星穹法袍光芒大盛,她以自身为中介,将前世初步觉醒的归墟权柄,悍然注入这股联通的力量洪流之中!
混沌祖龙之力!龙珠小世界本源之力!归墟轮回权柄之力!
三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在这一刻,通过苏锦书的灵魂,完成了史无前例的融合!
“以我苏锦书之名,以归墟守门人之权柄——裁决此虚妄之序,归于轮回!”
苏锦书的意识之音,此刻带着双重叠音,一重清冷威严,一重是她本人的决绝。她抬手虚指,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光束,混合着混沌的灰蒙、星穹的璀璨以及归墟的幽深,自她指尖迸发,顺着记忆回廊逆冲而出,直接迎上了那侵入的“数据归零风暴”!
这不是能量的对轰,而是法则层面的碰撞与碾压!
那看似无物不侵的灰色风暴,在这道融合了三重至高力量的“轮回裁决”面前,如同冰雪遇上了烈阳,发出了无声的凄厉尖啸,迅速消融、崩解,被强行打散成最基础的无序粒子,然后被归墟的权柄牵引,化作了滋养龙珠小世界本源的养料!
“噗——”
外界,一直隐藏在数据流深处的“净天”核心程序,仿佛受到了重重一击,散发出的冰冷光辉都黯淡了数分。它显然没有预料到,目标非但没有被格式化,反而融合了它最忌惮的归墟之力,发动了如此凌厉的反击。
萧夜玄何等人物,岂会错过这天赐良机?
“孽障!还敢窥伺!”
他冷哼一声,并指如剑,一道凝聚了毕生修为的混沌剑意,沿着“净天”受损时露出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痕迹,跨越了虚空,狠狠斩去!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概念层面响起,“净天”的气息瞬间远遁,显然吃了不小的亏,短时间内不敢再轻易现身。
数据归零风暴,彻底平息。
危机解除,苏锦书的意识缓缓从记忆回廊中退出,回归本体。
她睁开双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属于“守门人”的、看透万古轮回的沧桑与冰冷,随即才慢慢聚焦,映照出萧夜玄关切的脸庞。
“锦书?”萧夜玄轻声呼唤,伸手想要扶住她略显摇晃的身子。
苏锦书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疏离的高傲,但随即她微微一怔,似乎也对自己的举动有些不解,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温度,低声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萧夜玄的手僵在半空,心微微下沉。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眼前的爱人灵魂本质未变,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偶尔流转出的、不属于凡尘的威仪与冰冷,让他心生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苏锦书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前世庞大的记忆和情感虽未完全恢复,却已如深海的冰山,开始影响她的心性。她需要时间消化和平衡。
为了转移话题,也确实是心有所感,她内视己身,探查龙珠小世界的情况。
小世界不仅恢复如初,面积似乎还扩大了几分,世界壁垒更加坚固。而在小世界的核心区域,原本混沌一片的地方,此刻赫然出现了一口氤氲着朦胧雾气的水池。池水非清非浊,缓缓旋转,散发着与那归墟之门同源,却更加温和、内敛的气息,仿佛能洗去一切尘埃,滋养万物灵魂。
一道明悟自然浮上她心头——【轮回池】。
此池似乎拥有洗涤灵魂、滋养本源,甚至……窥探一丝轮回真意的妙用。这正是她前世本命法器,在承受了此次“数据归零风暴”与“轮回裁决”之力冲击后,被激活的新能力。
这“轮回池”的出现是福是祸?她与萧夜玄之间那微妙的隔阂又将如何化解?一切的答案,都隐藏在她逐渐苏醒的前世记忆与这方新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