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充满绝对毁灭与混乱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海啸,从疯狂扩张的血眼漩涡中倾泻而下!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下方的海水不是被排开,而是直接被蒸发!祭坛的岩石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大梁水师的战舰护盾明灭不定,修为稍低的士兵甚至无法站立,七窍中被压迫出丝丝血迹,灵魂都在颤栗!这是位格上的绝对碾压,是凡人面对天灾时的无力!
“完了……”一名将领面露绝望。
“吼——!”萧夜玄所化的五爪金龙发出震天龙吟,龙躯盘绕,将苏锦书护在中央,金色的龙皇领域撑开,勉强抵御着那恐怖的意志威压,但龙鳞之上,也已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苏锦书面色苍白,额间紫玉光芒急闪,轮回领域被压缩到极致。她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毁灭,更是一种企图同化、吞噬一切的贪婪!
“萧夜玄,不能让它完全降临!”苏锦书传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这个世界,会被它‘吃掉’!”
萧夜玄龙目之中闪过一丝决绝。“锦书,信我吗?”
“废话!”苏锦书毫不犹豫。
“好!龙玉合鸣,并非只有防御与净化!”萧夜玄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响,“以我龙皇本源为引,以你紫玉轮回为基,融你我精血神魂,斩出这开天一击!”
没有时间犹豫!苏锦书瞬间明悟,这是一种超越极限的搏命之法!她重重点头:“好!”
下一刻,萧夜玄百丈龙躯金光暴涨,一滴蕴含着无上皇威与生命本源的心头精血自龙首眉心逼出,金色血液周围,空间都在扭曲!与此同时,苏锦书也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紫玉轮回本源力量的精血喷出,融入额间紫玉!
金龙长吟,紫玉辉耀!
两股本源之力在空中交汇,不再是简单的缠绕,而是开始了疯狂的融合!金色与紫色不再分明,而是演化出一种混沌未开、鸿蒙初判的灰蒙蒙色彩!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色彩的混沌光柱,自融合之处冲天而起!它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空界限,所过之处,沸腾的海水平息,碎裂的空间被强行弥合,那恐怖的意志威压如同冰雪遇到烈阳,瞬间消融!
“混沌……开天!”
萧夜玄与苏锦书齐声喝道,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
光柱逆流而上,直直撞入了那几乎覆盖了整个天际的血眼旋涡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仿佛宇宙初开、法则更迭的宏大轰鸣!
混沌光柱与虚空之主降临的意志核心碰撞在一起,发生了极其诡异的相互湮灭!暗红色的毁灭意志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迅速消失,而混沌光柱也在急速消耗!
“不!这不可能!圣炎至高无上!你们这些蝼蚁……”心瞳魔尊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那恐怖意志正在被一道他无法理解的力量湮灭,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无法接受,谋划千年,献祭了无数生灵与资源,甚至牺牲了自身魔心,召唤来的“神”,竟然被两个他视为祭品的人挡住了!
然而,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混沌光柱与毁灭意志湮灭产生的余波,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荡开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这道涟漪扫过心瞳魔尊残破的身躯。
他脸上的疯狂、不甘、怨恨瞬间凝固。下一刻,他的身体,连同他残存的神魂,如同风沙般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位谋划千年,掀起无边风浪的魔道巨擘,最终死在了自己召唤而来的“神”与“变数”碰撞的余波之下,死得无声无息,微不足道。
天空之中,巨大的血眼旋涡开始崩溃、收缩,最终彻底消散,露出了迷雾死海久违的、虽然依旧昏暗的天空。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意志,也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面渐渐平静,只剩下一些战舰的残骸和漂浮的碎石,证明着刚才那场惊世之战。
混沌光柱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缓缓消散。
“成……成功了吗?”一个水兵颤声问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活下来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开始在所有幸存者心中蔓延。
萧夜玄化回人形,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显然消耗极大。他伸手扶住同样摇摇欲坠的苏锦书,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结束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沉稳。
苏锦书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心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种极致的虚弱感涌上全身。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危机解除之时——
异变再生!
在那意志湮灭的最中心点,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凝练的暗金色火苗,悄然浮现!它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比之前那庞大意志更加本质、更加古老的混沌与吞噬气息!
它仿佛有灵性一般,微微一闪,如同瞬移,直接无视了空间距离,出现在了苏锦书面前,并试图钻入她的额间紫玉!
“小心!”萧夜玄瞳孔猛缩,想要阻拦,却因消耗过度慢了一拍!
那缕暗金色火苗——“圣炎”核心,触及苏锦书眉心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狂暴千百倍的吞噬与侵蚀之力爆发开来!它要吞噬紫玉的本源,占据这具完美的躯壳!
“哼!”苏锦书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撕碎、熔化!
但就在这生死关头,她额间的紫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抗拒之光!轮回之力自主运转,在她体内形成一道坚固的壁垒,死死抵住“圣炎”的侵蚀!
“你想吞了我?”苏锦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就看看,谁吞了谁!”
她非但没有继续防御,反而主动放开了一丝紫玉本源的防护,运转起前世今生领悟的商业吞噬法则(弱肉强食,兼并整合的本质)与今世的轮回造化之功!
“轮回不止是净化,亦是容纳与转化!”苏锦书福至心灵,将自身神魂与紫玉本源彻底融合,化作一个无形的熔炉!
那缕“圣炎”核心本欲长驱直入,却瞬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更加可怕的陷阱!紫玉的轮回之力不再是驱赶它,而是如同磨盘一般,开始研磨、分解它的核心结构,而苏锦书那强大的、融合了两世经历的意志,正强行将分解出的精纯能量,掠夺、吸收!
“不——!”一道微不可察的、充满惊愕的意念从“圣炎”核心中传出,但它太微弱了,根本无法抵抗苏锦书这“釜底抽薪”的疯狂举动!
在萧夜玄和所有旁观者震惊的目光中,那缕试图侵蚀苏锦书的暗金色火苗,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缩小,最终……彻底融入了苏锦书的额间紫玉之中!
紫玉的光芒微微闪烁了几下,颜色似乎深邃了一丝,边缘隐隐多了一缕极淡的暗金纹路。
苏锦书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紫金色光芒一闪而逝。她感受到,自己的轮回领域似乎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除了原有的创造与净化之力,多了一丝混沌与吞噬的特性,虽然极其微弱,却潜力无穷!
“你……把它炼化了?”萧夜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那东西的本质极高,连他都感到棘手,却被苏锦书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了。
苏锦书感受着体内新增的力量,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疲惫而欣喜的笑容:“嗯,它想把我当点心,结果……反而成了我的补品。”
萧夜玄愣了片刻,随即低笑起来,将她搂得更紧,语气带着无比的骄傲与宠溺:“本王的夫人,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他随即抬头,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海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魔尊伏诛,邪祟已清!此战——大捷!”
“王爷千岁!夫人千岁!”劫后余生的欢呼声,终于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就在这片胜利的欢呼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距离战场极远的、一片扭曲的虚空之中,一道青衣身影悄然浮现。
他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同孩童,却又深邃如同万古星空,正静静地“望”着大梁舰队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望”着被萧夜玄拥在怀中的苏锦书。
他全程旁观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从魔尊献祭,到虚空意志降临,再到萧夜玄与苏锦书联手施展“混沌开天”,直至最后苏锦书反客为主,炼化那一缕“圣炎”核心。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淡漠,到一丝惊讶,最终化为一种……发现了有趣玩具般的浓厚兴趣。
“龙皇传人……意料之中。但这变数……”他低声自语,声音缥缈,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时空,“轮回紫玉的持有者,竟能吞噬并初步同化‘源火’……有趣,实在有趣。”
“本以为只是一枚搅乱局面的棋子,现在看来……或许能成为一颗……颠覆棋盘的‘异数’?”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身影缓缓变淡,最终如同水墨画般融入虚空,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在空寂的虚空中回荡:
“棋子……还是执棋者?苏锦书……本座,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