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玄眼底的茫然转瞬即逝,快得仿佛错觉。他揉了揉眉心,再抬眼时已恢复惯常的慵懒戏谑:“许是方才星网震荡,听得多了些杂音。”他自然地揽过苏锦书的肩,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颤,“夫人脸色怎这般差?可是累着了?”
苏锦书压下心中惊涛,镜光无声内视——他心口星痕深处,那点幽冥源种正借星网贪婪吮吸善念,细密的黑丝已开始渗向星核。她面上不显,反手扣住他手腕,初火混着镜光悄然渡入,试图包裹那源种:“嗯,是有些累。王爷若是心疼,便让我多靠会儿。”
她假意偎进他怀中,实则全力催动净化之力。那源种却狡猾异常,竟顺着她的力量反向缠绕,更试图通过星誓连接污染她的星核!苏锦书骤然撤力,喉间涌上腥甜。
“靠一辈子也成。”萧夜玄低笑,下颌轻蹭她发顶,却未察觉二人力量方才的凶险交锋。苏锦书心念电转——强行剥离已不可能,只会加速侵蚀。唯今之计,唯有……将计就计!
她忽然仰头,指尖划过他心口星痕:“你这印记倒是特别,与我星誓相连后,似乎能感应众生情绪了?”
萧夜玄挑眉:“夫人这是醋了?放心,为夫只感应你一人。”
“贫嘴!”苏锦书嗔笑,眸底镜光流转,借玩笑之机将一段伪造的“善念洪流” 通过星誓注入源种——那实则是包裹着初火本源的陷阱!“那便说定了,日后你这‘听心’之能,只准为我所用。”
源种不疑有他,欢欣鼓舞地吞下这份“养料”。苏锦书暗中催动,初火本源如种子般在源种内部悄然扎根。
接下来两日,二人形影不离。苏锦书假意借星网净化各地心魔,实则为内嵌的初火种子积蓄能量;萧夜玄虽偶有恍惚,却总被苏锦书以亲昵笑语唤回心神。他甚至打趣:“夫人近日愈发黏人,可是终于开窍了?”
苏锦书将一枚灵果塞进他嘴里:“是啊,怕你这般招蜂引蝶,被哪个心魔小姑娘拐了去。”
时机将至!苏锦书感应到初火种子已蓄满力量。她寻了个由头,与萧夜玄共登观星台。“今日星辰甚美,”她倚在他怀中,指尖轻点他心口,“闭眼,送你件礼物。”
萧夜玄含笑闭目。苏锦书眼神骤凛,掌心初火轰然爆发,与星网之力共鸣:“曦!景琰!锁死星网,逆转星誓——以我之心,焚彼之魇!”
“唔!”萧夜玄猛地睁眼,瞳孔中黑气狂涌!噬忆之主意识惊怒咆哮:“你竟敢算计吾!”
“算计的就是你!”苏锦书厉喝,初火种子自源种内部爆发,化作万千光链捆缚黑影!同时星誓逆转,不再是分担污染,而是单向净化——以苏锦书的星核为炉,强行炼化萧夜玄体内的幽冥源种!
“找死!”噬忆之主操控萧夜玄一掌劈来,雷光却半途溃散——他残存意识正拼命争夺控制权:“滚出……我的身体!”
夫妻二人里应外合,初火与雷光交织成牢,将黑影逼至角落炼化!黑影嘶嚎着扭曲变形,竟显露出一张模糊的少女面孔,哀泣道:“哥哥……为何不信我……”
萧夜玄如遭雷击,攻势骤停:“……阿阮?”
那声“哥哥”让萧夜玄神魂剧震,封锁多年的记忆轰然决堤——
火光冲天的府邸,年幼的他紧紧抱着小妹阿阮躲避追杀。为救他,阿阮坠入弱水实验池,肉身湮灭前对他凄然一笑:“哥哥……活下去……”
他从未想过,阿阮一丝残魂竟与弱水怨气融合,成了噬忆之主的雏形!
“是了……我早该想到……”萧夜玄踉跄一步,雷光彻底消散,“你恨我……当年未能拉住你……”
“恨?”少女黑影凄楚流泪,“我不恨哥哥……我只是太寂寞了……弱水好冷……我想回家……”她伸出虚幻的手,触向萧夜玄心口,“哥哥……抱抱阿阮好不好?”
那般情真意切的哀恳,几乎击碎所有防线。苏锦书急喝:“别信!她已是噬忆之主!”
却晚了一步——萧夜玄竟主动张开双臂,迎向那黑影:“阿阮……哥哥在这……”
黑影瞬间没入他心口!萧夜玄周身气息剧变,眼眸彻底化为漆黑,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纯真的笑容:
“哥哥最好了……现在,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他抬手,星网之力竟听他调遣,化作囚笼罩向苏锦书!
苏锦书看着那双完全陌生的眼睛,心沉谷底——最糟的情况发生了!噬忆之主并非简单侵蚀,而是彻底融合了萧夜玄对小妹的愧疚与执念,成为了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此刻的“他”,究竟是萧夜玄,还是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