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将北城基地笼罩其中。唯有零星分布的探照灯和巡逻队的手电光束,偶尔划破这片寂静的黑暗。
在基地内相对安宁的一角,属于周盛和太佑谦的住所内,却弥漫着与外界肃杀氛围截然不同的缱绻暖意。
刚刚结束一番亲密缠绵,空气里还浮动着未散尽的暧昧气息与太佑谦身上那缕清艳又独特的香水味。
太佑谦像只慵懒的猫,餍足地窝在周盛怀里,裸露的肩背线条流畅优美,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泛着玉石般温润的光泽。
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潮,那双天生的、总是流转着无尽风情的狐狸眼,此刻半眯着,眼尾微红,少了几分平日的狡黠张扬,多了几分依赖与柔软。
周盛拉过柔软的被子,仔细地盖住太佑谦露在外面的肩头,动作自然得像是一种刻入骨髓的习惯。
他的手指穿过太佑谦汗湿的、略显凌乱的发丝,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冷硬形象不符的温柔,轻轻梳理着。
古板内敛的周副队,也只有在这样无人得见的私密时刻,才会将满腔的柔情,如此不加掩饰地倾注在怀中之人的身上。
太佑谦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脑子里却还在兴奋地转着开店分店的计划。
他抬起脸,下巴抵在周盛汗涔涔却肌理分明的坚实胸膛上,狐狸眼亮晶晶的:“周盛,我跟你说,我打算把‘谦光阁’开到东阳基地去,虽然蜀中基地一直想要我过去,但是有点远,而且我也不想发展的那么快,东阳就很不错,那边最近发展得好,往来商队也多,肯定有市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构想,从选址到货品选择,再到如何利用自己的明星效应打开局面,越说越兴奋。
他说了半天,却没等到回应,只感觉到周盛抚弄他头发的手指节奏依旧平稳。
太佑谦疑惑地抬起头,望向周盛的脸。只见周盛那双深邃得如同异域古井的眼眸,此刻虽然对着他,却显得有些失焦,显然神思早已飘远,根本就没听进去他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商业蓝图”。
太佑谦顿时不乐意了。他伸出纤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周盛汗津津的胸口,触感硬邦邦的,带着灼人的体温。“喂!跟你说话呢!专心点好不好,周副队?”
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又刻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蜂蜜里浸过,甜腻又带着点不满的撒娇意味。
周盛被他一戳,回过神来。他低头,对上太佑谦那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依旧勾魂摄魄的狐狸眼,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轮廓。他心中微叹,俯下身,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抚性的吻。嘴唇触及的皮肤微凉滑腻,带着太佑谦常用的、某种昂贵沐浴乳的淡香。
不是他不想听,实在是……前段时间太佑谦为了店里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而他自己也出了几个棘手的任务,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累得倒头就睡,像今晚这样能安安静静抱在一起说说话的时间更是奢侈。
他贪恋此刻的温存,巴不得太佑谦能一直这样,暂时从那些繁杂的事务中抽身,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太佑谦就又提出了更宏大的、需要投入更多精力的开分店计划。
若是直接说“不想”,依照太佑谦那被宠坏了的、热情又冲动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跟他闹别扭。到时候,别说这样温存的夜晚,怕是连好好说句话都难。周盛在心里斟酌着词句,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面对最凶残的丧尸也面不改色的最强狙击手,此刻却为了如何说服爱人别太劳累而犯了难。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那惯有的、低沉稳重的声音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委婉:“开分店……事情会更多。你之前忙总店,人都瘦了。”他的目光扫过太佑谦精致却略显单薄的脸颊,“我是担心……你这样熬,身体会受不了。”他顿了顿,似乎找到了一个更有力的切入点,视线落在太佑谦无比在乎的脸上,“到时候累坏了,气色不好,……就不漂亮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关切。太佑谦初听时,觉得熨帖,周盛这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和容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前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早上起来发现额头上冒了两颗痘时,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这才痛下决心雇了帮手。
但很快,太佑谦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周盛说这话时,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不太敢直视他探究的目光。
太佑谦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像发现了猎物破绽的猎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周盛。周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别开视线。
“好啊你,周盛!”太佑谦立刻抓住了这细微的躲闪,声音扬了起来,带着一丝了然的嗔怪,“我就知道,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什么怕我累怕我不漂亮,根本就是你有私心!不想我太忙,不想我没时间陪你,对不对?”
被戳中心事的周盛,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尴尬的轻咳。
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和撒谎的人,在心思玲珑剔透的太佑谦面前,那点隐藏的私心简直无所遁形。
眼看太佑谦伸出两根手指,作势要揪他耳朵,周盛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这个在无数人眼中威严冷峻、不苟言笑的周上校,猛地将脑袋埋进了太佑谦赤裸的胸膛,像只寻求庇护的大型犬,试图用这种近乎耍赖的方式逃避“训斥”。
太佑谦的手指悬在半空,愣是没忍心真的揪下去。
谁能想象得到呢?那个在训练场上令行禁止、在战场上冷静得像一块坚冰、狙击枪下从无活口的九队副队周盛,此刻竟然会像个害怕被责骂的孩子一样,把脸埋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