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他们震惊得几乎失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伤势过重产生了集体幻觉的是那些站在中央指挥台旁,或坐在战略分析席上,此刻正闻声转头看向他们的人。
太瑞贤司令、金老司令、北城防卫军的季将军、通讯部的王主任……几乎所有他们以为已经在北城陷落中殉难或被俘的高层领导,此刻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他们脸上虽然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眼神中残留着放弃家园的痛楚,但绝无半分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或绝望,他们的站姿、他们的眼神,无一不表明,他们依旧是领导者,这里更像是……一个秘密的、高效运转的战时指挥中枢?
“爷…爷爷?!!”
金发财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狂喜。
什么纪律、什么场合全都抛到了脑后,他不管不顾地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位虽然白发苍苍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肩章上将星闪耀的老司令,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老头!老金头!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啊!我以为…我以为你跟着北城…哇…”
他竟像个孩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把这些日子的恐惧、担忧、绝望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冲击全都发泄了出来。
金老司令被孙子这熊抱撞得微微踉跄了一下,威严古板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动容和心疼,随即习惯性地板起脸,用力拍着金发财的后背,声音依旧洪亮,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混账小子,嚎什么嚎!老子命硬得很!松开!你这臭小子想勒死你爷爷我吗?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军人的体统!”
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真正用力推开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子,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甚至在金发财背后轻轻拍了两下。
太佑谦躺在担架上,看到自己爷爷太瑞贤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直紧绷欲裂的心弦终于猛地松开,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憋了太久的气,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虚弱的弧度,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太瑞贤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担架上脸色惨白的孙子:“阳阳!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他看向周盛,语气急促而不失沉稳。
周盛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简要地将太佑谦为救姜楚星而被“影刃”击伤的过程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伤势的严重和急需抗生素的情况。
太瑞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既是心疼孙子的重伤,又是后怕差点失去他。
他立刻挥手,语气斩钉截铁:“快,立刻带所有伤员去医疗舱,优先处理阳阳和楚星的伤,进行全面检查和治疗。快!”
几名穿着白色无菌服、动作干练的医疗人员立刻推着先进的移动医疗床过来。
“等等”,余扬开口,声音虽然因为失血、疲惫和之前的战斗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北城高层,最后落在太瑞贤和金司令身上,“太司令、金司令,北城…到底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在哪里?我们需要立刻知道真实情况!”
他的问题问出了所有队员的心声。虽然看到了高层安然无恙,但北城的命运、眼前的处境,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心头,伤势虽重,但不弄清楚现状,他们根本无法安心。
“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盛也急切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金发财也抹了把眼泪,从爷爷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两位长辈。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冷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情况再紧急,也不差处理伤口这一会儿。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想知道什么,等你们将伤处理好,我们自然会原原本本告诉你们。”
众人转头,只见北城首席科学家,‘方舟’负责人夏程元从一扇自动滑开的侧门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一些,鬓角多了些隐隐白发,但眼神依旧睿智、冷静,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扫了一眼狼狈不堪、个个带伤的队员们,特别是在余扬那依旧渗血的腿和白小北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先跟他们去处理伤。这是命令。想知道什么,等会儿在会议室,我们详细说。现在,你们的任务是活下去,恢复体力。”
夏程元在北城的威望极高,不仅是因其学术地位,更因其冷静理智的判断和在多次危机中做出的关键决策。他的话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加上众人的伤势确实已经拖到了极限,失血、感染、疲惫都在透支着他们的生命。此刻看到高层无恙,心中最大的石头落地,强撑的精神一松懈,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便潮水般涌上。
众人这才勉强同意,跟着医疗人员离开。
余扬在离开前,目光再次与一直懒洋洋靠在角落、仿佛看戏般的韩亦煊相遇。
韩亦煊冲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让人火大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待会儿见,打不死的小强队长。”
余扬眼神骤然一冷,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小心地搀扶住因为失血而有些摇晃的白小北,跟上医疗队伍。他能感觉到,韩亦煊那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的东西。
医疗舱的设施极其先进,甚至远超北城基地鼎盛时期的水平。各种自动化仪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机械臂精准地为众人清洗伤口、消毒、进行微创缝合、注射广谱抗生素和高效营养液。
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并不难闻。
太佑谦和姜楚星被立刻送进了重症监护单元,进行更深层次的细胞修复和抗感染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