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观察室内。
余扬皱着眉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收紧手臂,把怀里有点不安稳地动了动的白小北往怀里带了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白小北迷迷糊糊地在他颈窝蹭了蹭,带着点奶味的呼吸拂过皮肤,又沉沉睡去,像只找到了安心窝的小兽。
余扬的余光,正好看到夏清元一脸冷漠地像幽灵一样飘了过来,停在两张拼床的“楚河汉界”旁。
“怎么了?”余扬压低了声音,怕吵醒怀里的人。
他注意到夏清元的目光扫过白小北又落回自己这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但莫名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夏清元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起伏,言简意赅:“夏程元在头脑风暴。”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我只是客观陈述事实”的漠然,“我建议你们早点起来。不然他要是死机了,会直接把你们掀出去,物理意义上的。”
余扬:“……??”
他想问问夏清元“头脑风暴”和“死机”具体指什么,更想知道“物理掀出去”是怎么个操作法。
是老师本人化身人形起重机?还是启动了这观察室里的什么隐藏机关?但夏清元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说完这句话,就像完成了某种通知任务,转身就飘了出去,留下满室寂静和余扬一脑袋的问号。
周盛也醒了。几乎是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异常。不是宿醉的头痛,而是身体感知到的——沉重感、束缚感,以及……怀里温热的、规律的起伏。
他身体瞬间僵硬!一股滚烫的热流“轰”地从心脏直冲天灵盖,瞬间席卷全身!
常年刻在脸上的冰封面具没有碎裂,但脖颈和耳根却像被扔进了沸水里煮过,红得惊人,甚至微微发烫。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将搭在太佑谦腰上的手臂抽了回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仿佛刚才那个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保护意味的姿势是别人强加于他的。
他想立刻坐起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暧昧氛围。
可刚一动作,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就提醒了他——太佑谦的大半个身体还压在他胸口和腿上,这重量让他动弹不得,也让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粗暴地推开?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开?无论哪种,都让他觉得无比别扭。
太佑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身下“床垫”的僵硬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顶着一头堪称艺术品的爆炸鸟窝,睡眼惺忪地眨了眨。视线聚焦,近在咫尺的是周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只是此刻冰山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紧绷的下颌线,紧抿的薄唇,还有那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廓。
太佑谦的视线再往下溜了溜,看了看自己豪放地横跨在周盛身上的腿,以及因为睡姿而扯开、扣子只系了最下面一颗,几乎门户大开的衬衫下露出的白皙胸膛……
宿醉带来的钝痛还在脑子里敲锣打鼓,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显然具有强大的镇痛效果。
他没有一丝尴尬或惊慌,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了标志性的、带着点娇气和慵懒的白牙笑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啊,周副队—”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戏谑,“昨晚睡得不错?我这‘人形抱枕’的服务还满意不?”
周盛:“……”
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只觉得一股更猛烈的热气直冲头顶,烧得他思维都有点短路。恰好这时太佑谦为了揉他那头乱发,身体微微向左滑动了一点,离开了周盛胸口最沉重的压迫点。
周盛趁着这零点几秒的松动,身发力向右侧一滚,太佑谦只觉得身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周盛已经像安装了弹簧一样,瞬间弹起,稳稳地站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堪比特种兵紧急集合,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站稳,周盛立刻有些欲盖弥彰的整理自己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他低着头,手指一丝不苟地抚平每一道褶皱,扣好每一颗扣子,仿佛只要把自己重新包裹进那层严谨、规整的制服铠甲里,就能将刚才那混乱、暧昧、让他无所适从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不近人情的周副队长。
“我倒是睡得挺好的,”太佑谦侧躺在还残留着周盛体温的床铺上,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慌乱的整理动作,故意用慵懒的语调继续撩拨,“周副队果然是个合格的‘床垫’,硬度适中,恒温保暖,就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周盛依旧泛红的耳朵,“就是有些地方有点硌人呢。”
周盛整理领口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强迫自己目不斜视,但太佑谦那敞开的衬衫下流畅的腰线和若隐若现的肌肤,还是像磁石一样吸走了他瞬间的余光。
他立刻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视线,眼神死死盯着地面的一块金属接缝,仿佛那是什么绝世难题。
太佑谦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耳朵红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宿醉造成的头疼仿佛都被这有趣的景象冲淡了大半。
恶作剧的因子在血液里沸腾,他忍不住又添了一把火,声音压低,带着点暧昧的沙哑:“周副队,你昨晚……”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满意地看着周盛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可是相当‘热情’呢。”
周盛的脸上彻底空白了,不是冷漠,不是严肃,而是一种纯粹的茫然和震惊,昨晚喝完金发财那杯号称“老婆本”的白酒之后的所有记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黑暗。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在酒精的作用下,对太佑谦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我做了什么?”
周盛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抬头看向太佑谦,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戏弄的痕迹。
他无法接受自己会做出“酒后乱性”这种违反纪律、违背原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