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北简单地将九队的情况以及金发财的近况告诉了姜楚星。当听到“丧尸抗体”这四个字时,姜楚星的眼睛瞪得滚圆,如同黑暗中骤然点亮的探照灯!
“发财他……他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了?!” 姜楚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他猛地抓住冰冷的铁栏,脑袋几乎要挤进两根铁柱之间的缝隙,脸上满是急切和骄傲,“我就知道,他打小就机灵!脑袋瓜转得快!干得漂亮啊!”
白小北看着姜楚星那副恨不得立刻给金发财颁发勋章的样子,一时有些汗颜。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其实……这个抗体……和金发财关系没那么大。”
“没关系?” 姜楚星愣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一副“我懂”的表情,“嗨,谦虚!肯定是他在里面发挥了关键作用!等见到他,我要请他吃顿好……呃,现在这世道,吃顿好的也有点困难呢”
白小北:“……你请便吧。” 他决定放弃解释。
兴奋过后,姜楚星的表情迅速冷静下来,重新靠回铁栏。他再次将脑袋凑近,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眼神也变得锐利而审慎:“你当着他们的面展示了感染病毒而不死……他们肯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死咬着你不放了。” 他盯着白小北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所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抗体……的‘核心’?”
白小北心中一凛。姜楚星的敏锐超乎他的想象。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姜楚星凑过来的额头上,将他稍稍推离铁栏。
同时,他的视线警惕地扫过昏暗监狱的各个角落,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那些看似空荡的阴影,然后故意提高了些音量,确保声音能清晰地传递出去:“隔墙有耳。”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却清晰地回荡在相对安静的区域,“但可以确定,病毒感染一旦超过七天,进入不可逆的神经坏死阶段……就算是抗体,也无力回天。”
姜楚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听懂了白小北的弦外之音——他在提醒蜀中的人,时间不等人,抗体并非万能神药。
韩启明的时间……不多了。
他眼中的锐利褪去,化为一丝了然和更深的凝重。两人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敏感话题。为了打破沉默和缓解紧绷的气氛,姜楚星主动转移了话题。
他开始绘声绘色地向白小北讲述金发财小时候的糗事。从两人在幼儿园尿裤子被罚站,到被望子成龙的家长打包扔进军事化管理的魔鬼夏令营,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半夜偷食堂馒头被教官逮住罚跑二十圈……说到兴起处,姜楚星忍不住轻笑起来。
白小北一开始还能勉强集中精神听着,嘴角偶尔因为金发财那些啼笑皆非的童年往事而牵动一下。但或许是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在这个看似安全的环境里松懈了下来;或许是“黑箱”中透支的精神和体力尚未恢复;又或许是姜楚星那充满生命力的叙述声,本身就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催眠力量……
白小北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视野开始模糊,头也一点一点地往下垂。
他强撑着,不想失态,但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彻底淹没了他的意志。终于,他的脑袋抵在了冰冷的铁栏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察觉到白小北细微的鼾声,姜楚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而警惕。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小北的睡颜,确认他是真的陷入沉睡后,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并非完全沉浸在失去队友的悲痛和对过去的缅怀之中。利用一切机会,他早已将这个临时监狱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探查过数遍。他可以肯定,这里没有安装可视监控摄像头,或许是蜀中觉得没必要,或者资源有限,但是……监听设备?
那就不好说了。墙壁、天花板、甚至铁栏本身,都有可能藏着耳朵。
姜楚星起身,动作轻巧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走回自己那个简陋的“床铺”——其实就是地上铺着的一层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垫子。他蹲下身,手伸进垫子下面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狭长而锋利的金属片!边缘闪烁着寒光,显然是从某个废弃机械或工具上硬生生掰下来,然后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了不知多久才形成的“武器”。
姜楚星拿着这块金属片,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与白小北相邻的铁栏边。这块铁栏看起来和周围的并无二致,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足以以假乱真。但姜楚星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了其中一根栏杆的中下部。他伸出手,在那根栏杆上看似随意地抹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动作——他双手握住那根栏杆的两端,看似坚固的合金栏杆,竟然被他掰开了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形成了一个不足一指宽的缝隙!
紧接着,姜楚星将那块锋利的金属片小心翼翼地探入缝隙中,精准地搭在了旁边一根崭新的栏杆底部连接处!金属片锋利的刃口,正对着焊点的薄弱环节。
他并没有用力去割,只是让金属片像一颗定时炸弹般卡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时机。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时机的破坏点。
做完这一切,姜楚星的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迅速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靠回墙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白小北并没有睡很久。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监狱的寂静。宗秋的身影出现在铁笼外,手里端着一个简陋的餐盘,上面放着几块面包和一杯水。
白小北被脚步声惊醒,猛地坐起身,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睡意和一丝惊惶。看到是宗秋和地上的食物,他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而涌起更深的警惕。
“吃点东西。” 宗秋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将餐盘从铁笼底部的缝隙塞了进来,目光落在蜷缩着睡着的白小北身上,“听我哥说,你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蜀中的人会这么好心?这怕不是断头饭?吃了这顿,是不是又要把他拖回那个吞噬一切的“黑箱”?
或者……更可怕的地方?想到韩亦煊昨夜那疯狂的眼神和冰冷的威胁,白小北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掌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盯着地上的面包和水,喉咙发干,却迟迟不敢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