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北脸皮薄得像纸,哪里经得起这种露骨的“教学”,整个人都快羞得冒烟了。
他挣扎着想推开太佑谦,却又被牢牢箍住。
羞窘之下,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余扬深邃专注的眼神和有力的臂膀。
他抿了抿唇,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含混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太佑谦看他这副又羞又臊、欲拒还迎的纯情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病房里回荡。
“走了走了!”他松开白小北,拄好拐杖,“哥带你出去透透气,顺便去制作车间开开眼界,听说那边鼓捣出些新鲜玩意儿呢!”
两人慢悠悠地在社区里散步。
深秋的阳光带着暖意,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末世特有的紧绷感。
金发财和孟渝淞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刚开始,金发财还乐呵呵地时不时插句话,聊几句社区里的新鲜事。走着走着,他渐渐忘了自己“保镖”的职责,笑眯眯地加快脚步,挤到了太佑谦和白小北中间,眉飞色舞地加入了他们的闲聊,气氛一时颇为轻松。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落在最后的孟渝淞。
他始终沉默着,冷峻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晾晒的衣物、堆放的物资、劳作的人群,任何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都不放过。
之前他向余扬汇报的异常并非空穴来风,就在昨天,他还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个试图靠近白小北病房的陌生人,经审问,果然又是冲着蜀中基地那令人眼红的巨额悬赏而来。
这份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眼底的乌青也因此更深了。
太佑谦偶然回头,瞥见孟渝淞那副生人勿近、高度戒备的样子,以及他脸上那两大片浓重的黑眼圈,忍不住开口调侃:“孟小哥,你也说句话啊?咱们都聊一路了,你就光听不吱声,多闷啊!还有,你这黑眼圈……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下。
孟渝淞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平静地落在太佑谦身上,言简意赅:“说什么?” 顿了顿,又补充道,“天生的。”
白小北这才想起自己送他的刀,关切地问:“对了,之前给你的那把刀,好用吗?”
在社区里,孟渝淞主要配枪,那把长刀确实显得有些扎眼,派不上大用场。
“好用。”孟渝淞的回答依旧简洁有力,仿佛多一个字都是浪费。
两人又试着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都是极短的回应。
太佑谦和白小北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放弃了继续搭话的念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散步上。
社区里并不冷清。
三三两两的居民在翻耕着规划好的小块土地,为来年可能的播种做准备;有人在空地上拉起绳子,晾晒着洗好的衣物被褥;更多的人推着小车,搬运着刚刚从外面搜寻回来的物资,步履匆匆却秩序井然。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为生存奔波的凝重和专注。像太佑谦和白小北这样纯粹散步、无所事事的“闲人”,在忙碌的社区里显得格外扎眼。
跟着太佑谦来到社区角落的制作车间,一股混合着机油、布料和金属切割味道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的手工作坊,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有人在修理破损的工具,有人在加固着防护栅栏的部件,更多的人则围在几台缝纫机旁,专注地裁剪缝制。
负责整理物资的人则在对搜刮来的瓶瓶罐罐、衣物食品进行分门别类。
有手艺的工人,此刻成了最宝贵的资源。
“好热闹啊!”白小北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忍不住感叹,暂时忘却了手机没电的烦恼。
负责防护服制作的张大姐和太佑谦很熟络,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还主动给白小北介绍:“快来看看!这些都是做防护服的好料子!喏,大部分是高强度的尼龙,耐磨!可惜啊,芳纶纤维太少了,那可是做防弹衣的宝贝!强度高,还耐高温!要是能多用点那东西做衣服,啧啧,就算被一群丧尸围住了,也能多扛几下,多一线生机啊!”
她拍着堆叠的布料,语气里满是惋惜。
太佑谦在一旁挑剔地撇撇嘴:“就是颜色太丑了,灰扑扑、绿油油的。不然我非得去找马首长要两件来穿穿,就当抵我演唱会的出场费了!”
白小北一针见血地吐槽:“就算给你穿,你也没啥用武之地啊,你又不用上战场打丧尸。”
“白小北!”太佑谦被他噎住,笑骂道,“你跟余扬真是待久了,这张小嘴是越来越毒了啊!”
白小北立刻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眨眨眼,表示“我闭嘴”。
张大姐笑着打圆场:“这边挂起来的都是裁剪好待缝的,走,带你们去看看成品间,那边有几件刚做好的,用的是白色涂层布,瞧着还挺精神的!”
两人饶有兴致地跟着张大姐往里走。
就在白小北和太佑谦凑近一件挂起来的白色防护服,太佑谦还在嫌弃它的剪裁不够时尚时,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落后几步的孟渝淞,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一片巨大的、悬挂晾晒的厚重帆布后面,一道黑影极其诡异地一闪而过!
速度快得如同错觉,却瞬间点燃了他全身的警报神经!
孟渝淞的脸色骤然沉冷如冰,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他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白小北和太佑谦身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回去了。立刻!”
太佑谦正研究着防护服的拉链,闻言不满地抬头:“哎,孟小哥,我们才刚来,还没好好逛逛呢,急什么……”
孟渝淞根本没时间解释,他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那片可疑的帆布区域,肌肉紧绷,右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重复道:“回……”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车间的喧闹!
一颗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着孟渝淞骤然偏开的耳朵呼啸而过,带着死亡的气息,“噗”地一声狠狠嵌进了他身后的砖墙里,震落一片簌簌的墙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制作车间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恐惧尖叫!
人群瞬间如同炸开的马蜂窝,陷入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