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黄艳笑着说:“这就是章同学啊……”
她笑问:“怎么?”
黄艳说:“没啥,这男孩挺不错的。他怎么那么早就结婚啊?而且,那女孩……”
她笑问:“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地说话了?”
黄艳一吐为快:“那女孩感觉根本配不上那男孩。”
她继续配合:“你凭啥这么说呢?”
黄艳一边脱了靴子盘腿坐到其中一张床上揉着脚,一边大声笑着说:“你看嘛,咱仨在这儿聊天,她根本插不上话,而且她看那男孩的眼神,像看自己的主人,看咱俩的眼神,像防贼。”
她听完“哈哈”大笑。
黄艳笑说:“你笑啥,我说的不对吗?”
她说:“你说了不算,他能娶她,这结果就说明他俩是般配的。”
黄艳笑:“你这样说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不过那女孩一看就特别会算计,也可能她用什么手段拿住了那男孩。”
她笑:“那还不是一样,他也许就配被人家拿住。”
黄艳突然八卦地问:“哎,你俩挺有缘分的,高中同学,大学又同学,我看那男孩挺喜欢你的,你俩怎么没在一起?”
她笑,说:“我还看他挺喜欢你的呢!人家要给你留电话,你为啥不要?”
黄艳笑着说:“他哪是喜欢我,他是想在北京织一张他自己的关系网。没用的,北京不是随便哪个外地人就能混的。而且他老婆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可没兴趣趟那淌浑水。”
她笑道:“你可真是人间清醒啊!”
想起章同学在大学里的一系列表现,心里暗暗佩服黄艳的精明。说:“你提醒了我,那女孩有个哥哥,好像是在农业部还是什么的,应该能给他帮上忙。”
黄艳问:“你的意思他娶那女孩是有所图?那也没用,北京一片树叶掉下来能砸死好几个厅局级的官儿。不过,要这么说,他俩倒确实沆瀣一气,挺般配的。”
她被黄艳的用词逗得哈哈大笑。说:“得,咱别替别人瞎操心了。快,给我说说,你现在跟谁狼狈为奸呢?”
黄艳爆发出一阵魔性的“哈哈”大笑,大大方方地说:“你是说我男朋友吗?他是我同事,北航毕业,跟咱们一级的,他爸妈是航空航天部的老人,都退休了。我俩现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已经住在一起半年了。”
她吃惊:“住一起了?你爸妈他们知道吗?同意吗?”
黄艳答:“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知道太多只能是瞎操心。怎么,你觉得我不应该跟他同居吗?”
她沉吟片刻,正色说:“我不了解你俩的状况。不过,同居这事,对男孩没啥伤害,对女孩伤害挺大的。也许这事在北京不算啥?北京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就同居吗?”
黄艳也沉静下来,说:“当初我要搬出去跟他租房子住一起,我一个比我年龄大的女同事也劝我,她怕我吃亏。”
她看着黄艳,说:“是呀,我也怕你吃亏!”
黄艳又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说:“明天我带你见见他,看到时候你还担心不?”
她微笑,说:“行。不过,你都把生米给煮成熟饭了,我是不是只能随你去,祝福你?”
黄艳头一歪,说:“那不一定,我还是可以选择的,别说同居,就算结婚了,不也可以随时离婚?”
她笑:“那倒也是。诶,你俩同居都有半年了,为啥不索性结婚得了?照你刚才说的同居和结婚也没啥区别。”
黄艳说:“主要是没房子。我不想住他家,他家也住不下。当然非要挤,也不是不可以,可那么点儿个空间挤着两代人,肯定会发生矛盾,虽然他爸妈人都挺好的。”
她点点头,问:“他家几个孩子?”
黄艳答:“和你家一样,四个,他上面有哥有姐,比他大得多,都成家了,他是老小。”
她说:“哦,他跟你一样都是老小。不过你家你比你哥更像老大。”
黄艳笑,说:“确实,我哥从小就比较胆小怕事,反而是我管他。”
她问:“那你俩什么时候能分上房子?总不能分不上房子就一直不结婚吧?如果结婚也一样需要租房子,那不如早点儿结了吧?”没说完,自己笑,笑完接着说:“哎呀,我还是担心你吃亏,同居越久你是不是越吃亏?男生无所谓呀,三十岁不结婚都没关系,事业有成了照样可以找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女孩儿行吗?”
黄艳低下头,若有所思,估计这些想法在她自己心里早已盘桓日久,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排上队分到房子呢。”
她拍拍黄艳,说:“明天带我见见他,如果可靠,你就赶紧带他回家,终身大事,该办就办了吧!”
黄艳“哈哈”大笑,说:“我说你咋那么着急让我结婚呢?别忘了你自己还连男朋友都没有呢。”
她说:“我没有男朋友,当然也就不必急着结婚。我反正都到这会儿了,当然是坚持宁缺毋滥。”
黄艳点头,说:“那倒也是。”又笑,问:“我说你咋那么挑呢?那么多男生喜欢你,就没你能看得上的?”
她也笑,说:“我哪里挑了?我根本就没挑过好吧?我就只管往前走,走着走着,身边就没人了。”
黄艳笑,问:“你的意思没人能跟上你的脚步?”
她笑,说:“我也不知道。你说到底是我没遇见值得我停下脚步的人,还是没有谁能跟上我的脚步呢?”
黄艳笑,说:“那还不是一回事!”
她对黄艳说:“哎,咱俩洗澡上床,躺被窝再说吧?你先去洗,我可能洗的时间长,今天走了一天,走了一身灰,要洗头发。北京和J城也差不多,都脏得很,还不如咱们银城干净,还说咱们银城污染严重,可咱们银城的天经常都是蓝的。”
黄艳笑着说:“得亏北京的天是灰的,北京的天如果像银城那么蓝,不更得挤爆了,就这已经人满为患了。”
她笑,说:“你这就是那个上公共汽车的心理,一旦自己挤上去,就希望赶紧关门。”
黄艳“呵呵”笑着进了卫生间。她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本铁凝的小说《无雨之城》,心不在焉地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