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捂着嘴笑:“这八戒啊,真是走到哪都改不了这性子,也难怪孙悟空总爱捉弄他。”
宇辰点头:“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这出戏才这么有意思,又热闹又带点小道理,让人看了忘不了。”
院子里高处的正房内,主题是“乐声铿锵”,专门展示着戏曲的伴奏乐器与声腔特色。
墙上清晰地写着:戏曲行当有“生、旦、净、末、丑”,而乐器伴奏则分文场、武场。
“晋北这边的剧种,文场主要是弦管乐器组,像板胡、扬琴、三弦、笛子、笙这些都是常用的,负责旋律伴奏;武场就以打击乐为主,锣、鼓、钹这些,敲起来特别提气,能带动舞台节奏。”一位游客看着说明念道。
展板上还提到,除了这些通用乐器,各剧种还有自己的“独门武器”,比如北路梆子的“四大件”,道情戏里的渔鼓,都是一听就能辨出剧种的标志。
“你们看这段描述,”梦瑶指着一段文字,“说演唱时常用‘哎、咳、啊、嗨呀、哎咳、哎呀哈’这些衬词,还真是这样,听着就觉得激昂慷慨,满是北方的地域味儿。”
墙角的展板上题着四句诗:
“锣鼓梆子震天响,
琴笛和鸣诉情长,
词山曲海作绝唱,
腔调婉转绕梁音。”
“这几句诗说得太形象了!”宇辰感叹,“前两句写乐器,后两句写唱腔,把晋北戏曲的热闹和韵味全概括了。”
暖阳点点头:“文场武场一配合,再加上这带劲儿的唱腔,才凑出了咱这地方戏的魂。刚才看《扇坟》时,那锣鼓点一响,是不是浑身都跟着起劲儿?”
众人都笑起来,想起刚才院子里的热闹,再看着眼前这些乐器展品,仿佛耳边又响起了那铿锵的节奏与婉转的唱腔,余音仿佛真的在这屋子里绕了起来。
“啥叫文唱、武唱啊?”宇辰问。
“人家这写的是文场、武场啦!”梦瑶指着展板笑他,“你这耳朵听岔了。”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宇辰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一位老年游客指着“耍孩儿”的介绍说:“耍孩儿的文场,主要靠板胡和笛子伴奏,音调又欢快又活泼,听着婉转嘹亮;武场就用大锣、小锣、鼓、钹这些,敲起来特别带劲。”
宇辰凑到北路梆子的展板前念道:“北路梆子的文场乐器有板胡、二弦、三弦和四弦,合着叫‘四大件十一根弦’;武场主要是戏鼓、手板、马锣、梆子、小锣这些打击乐器。”
“道情是什么剧种啊?”啸风好奇地问。
“也是咱们本地的一种戏曲,”讲解员解释,“最早只用鱼鼓、简板伴奏,后来发展成戏曲,还保留着鱼鼓,文场又加了横笛、大板胡、小板胡、扬琴、四胡这些乐器。”
“二人台我知道!”啸风来了兴致,“伴奏分文场武场,文场是笛、四胡、扬琴,武场是鼓、锣、镲,主乐器有‘三大件’——枚、四胡、洋琴,听着特别有乡土味儿。”
另一位游客指着罗罗腔的介绍念道:“罗罗腔的武场乐器有鼓板、磕板、铙、钹、小钗、手锣、堂锣;文场有小板胡、曲笛、三弦、海笛、笙这些。”
“还有鳌石赛戏,”啸风补充道,“这个我听过,那叫一个热闹,尤其适合远听!文场有唢呐、笙、管、扁链,武场是板鼓、战鼓、大锣、小锣、大镲、钹,敲起来震天响,老远就能听见,特别有气势。”
大家边看边聊,原本陌生的乐器名称,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中,渐渐和记忆里听过的曲调对上了号,仿佛那些铿锵或婉转的乐声,正从这些文字里流淌出来。
“耍孩儿的演唱很有特点,用‘后嗓子’——也就是喉音和胸腔共鸣结合的方式发声,声腔听起来苍劲又粗犷,尤其是在《狮子洞》里的武打和冲突场面,这股劲儿表现得特别突出。”讲解员解释道。
“不光唱得有劲儿,形体表演也特别精彩啊!”梦瑶补充道,刚才看《扇坟》时,演员的身段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没错,”讲解员点头,“它融合了武打、身段和滑稽表演,比如猪八戒的那些逗趣动作,整体体现出一种粗犷豪放的地方戏曲风格。”
“就是有些唱词听不懂,要是能全听懂,那可就更完美了。”宇辰还是觉得有点小遗憾。
“这就和方言与民俗有关了,”暖阳在一旁说,“耍孩儿用的是晋北方言,里头融入了当地的生活气息,本地人听着特别亲切,但确实对外地朋友不太友好。”
讲解员接着介绍:“耍孩儿剧种已经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狮子洞》作为它的代表剧目,保存了很多古老的唱腔和表演程式,比如‘咳咳腔’。它能体现雁北地区的地域文化特征,堪称研究中国戏曲演变与地方文化融合的‘活化石’。”
“什么是活化石呀?”梦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简单说,就是它像一块活着的化石,”讲解员笑着解释,“《狮子洞》不只是一部热闹的神话剧,更是雁北地区文化基因的浓缩,藏着当地的民间信仰和集体记忆。你看它那酣畅淋漓的唱腔,还有舞台上那种质朴豪放的生命力,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文化印记。”
“居然被称为活化石,那肯定有年头了吧?它是从什么时候就有的呢?”宇辰追问道。
旁边一位老爷子带着浓重的本地方言开口了:“传说,汉元帝年间,王昭君被迫出塞和番,车过雁门关之后,她看着塞外一片荒凉,心里头更想念家乡,就忍不住在车里痛哭,哭得嗓子都沙哑了,泣不成声。后来人们为了纪念昭君,就学着她那沙哑悲切的哭声,填上哀婉凄楚的歌词,慢慢流传开,就成了耍孩儿这种戏曲曲调。”
“这说法还挺有历史韵味的。”宇辰听完感慨道,没想到这剧种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还听过另一种传说呢。”暖阳接过话头,笑着说,“说是唐明皇李隆基有个太子,生下来就爱哭闹,白天黑夜哭个不停,宫里人谁哄都没用。明皇急得没办法,就召集了梨园弟子,让他们唱各种欢快的曲调给太子听,想逗他开心,可不管唱得多热闹,太子该哭还是哭,一点儿用没有。”
他顿了顿,见大家都听得认真,继续道:“后来有个梨园弟子实在没辙了,就试着唱了一段调子,那调子跟现在的耍孩儿有点像,咿咿呀呀的,带着股特别的劲儿。没想到啊,太子一听这调,立马就不哭了,还咧开嘴笑了起来,转悲为喜了!明皇一看特别高兴,觉得这调子能‘耍笑’孩儿,就给它取名叫‘耍孩儿’。”
“这个说法听着更有意思,也更符合‘耍孩儿’这个名字的意思呢。”梦瑶笑着说,“用曲调逗乐孩子,挺形象的。”
“两种传说都各有各的味道,”宇辰说,“一个带着点悲怆的历史感,一个透着皇家的趣闻,不管哪个是真的,都说明耍孩儿这剧种确实年头不短了。”
暖阳点头:“民间传说嘛,本就是一代代人口耳相传下来的,真假倒在其次,重要的是里头藏着人们对这门艺术的喜爱。你看现在这耍孩儿唱得这么有劲儿,不就跟传说里一样,能让人心里敞亮起来嘛。”
正是:溯源桑干,承百戏遗风,看塞上雪飞,云间月朗,耍孩儿喉转奇峰,罗罗腔韵回幽谷,梆子声激荡雁门,秧歌步踏欢阡陌,更有那弦索呕哑,鼓板铿锵,水袖翩跹,粉墨淋漓,演不尽忠奸义胆,离合悲欢,一嗓吼开三晋魄。
扎根朔漠,聚九边灵气,历辽金烽火,元明烟云,武周川滋养奇葩,古都墙护佑根苗,煤海深埋炽热情,佛光普照慈悲愿,终赢来乡音俚语,老调新声,戏台高筑,衣冠璀璨,传得下魏唐衣钵,胡汉精魂,千场唱沸大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