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黑风高的夜幕之下,我与上官连城二人,轻车简从,悄然无声地离开了信州城,马不停蹄地朝着盛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幕笼罩下的孙府,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薄纱所覆盖。
府中的钱沫沫柳眉微蹙,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看着孙兴,轻轻嘟囔道:“殿下这究竟是何意呀?
既不让我住客栈,也不许我去租个小院独自居住,非得让我与你挤在一处。
她难道全然忘却了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吗?”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嗔怪,在这静谧的夜里,似一缕微风,轻轻拂过孙兴的心间。
孙兴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而后试探性地说道:“或许殿下此番安排,自有她的深意呢。
钱大人,不如这样,我们先将今日所探查到的消息相互交流一番,如何?”
钱沫沫轻轻叹了口气,她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好吧。
今日殿下派人前来告知,那穆元欲出售五十万石的粮食,还说这些粮食是信州城其他好友们一同凑出来的。
孙大人,您身为提举平常司,对这信州城的各大粮商必定了如指掌。
依您之见,这穆元所说的,可行吗?
对了,还有一事,殿下着重强调了,她是将粮价压到贰佰五十文一石与穆元谈的,而那穆元竟欣然接受了这个价格。
殿下还将契约交给了我。”
孙兴听罢,眉头紧紧蹙成了一个“川”字,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贰佰五十文一石?
这绝无可能办到呀!
若是按照这个价格售卖,那粮商不仅分文未赚,甚至还要倒贴银两。
自去年至今年,从农户收粮的价格可一直在二百七十文至三百文一石之间呢。”
钱沫沫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她嘴角微微上扬,兴奋地说道:“原来这穆元才是关键所在!
若是殿下的消息能早些送到,我也不必再去四处打听别家了!”
孙兴眼中满是好奇,忍不住问道:“钱大人今日都打听到了哪些消息?”
钱沫沫浅浅一笑,而后她故作神秘地说道:“那吴家,倒是家规森严,家风淳朴。
族中子弟皆恪守本分,并无那些游手好闲仗势欺人的二世祖。
家中上下,男主外女主内,一切都井井有条。
对外,吴家之人谦逊有礼,从不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遇到困苦的农户,还会多加照拂,在百姓中口碑极佳。
刘家呢,曾经也是声名远扬。
然而,近些年因前任家主突然病逝,后继无人,无奈之下,只能选出如今这刘庸来撑门面。
此人并无大才,不过是个平庸之辈。
如今刘家也只能靠着往日积攒的口碑,勉强维持着生计,艰难前行。
周家的万柒柒,原本只是三房娘子。
其丈夫与家主在贩商途中,遭遇意外,不幸双双殒命。
万娘子本就出身商贾之家,对做生意之事极为精通。
后来,在家族宗亲的重重考验之下,她脱颖而出,成功获得了周家的掌家之权。
万娘子也不负众望,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勇气,将周家从五大世家的末流,一路打拼至如今的第三粮商世家,实在令人钦佩。
至于这贺家,着实令人费解。
贺天松原本并非家主人选,可最终却被推上了家主之位。
贺天松有个胞弟,名叫贺天奇,人称笑面奇。
此人油腔滑调,却为人处世八面玲珑,面面俱到。
而且,他身体强健,比贺天松强上许多。
可不知为何,贺家宗亲却选了贺天松,而放弃了贺天奇。
最后便是穆家了。
穆家的家主穆段笙,原本身体康健,可去年却突然染上风寒,病情日益加重,最终瘫痪在床。
穆元从前喜爱结交狐朋狗友,家中生意他几乎从未过问。
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名叫穆角。
因穆元对生意毫无兴趣,穆段笙便着力培养穆角。
我四处打听得知,穆角此人性格温和,待人友善,备受众人夸赞。
然而,一切都在穆段笙重病之后发生了变化。
穆段笙瘫倒在床后,这穆角便离奇失踪了。
穆家对外宣称是走商时遭遇意外,可也有好事者传言,说穆角可能是被穆元所害。
穆段笙瘫痪后,家族事务自然落到了穆角身上,可穆家怎会让一个庶子成为家主呢?
穆角正是在新的家主选出之前失踪的。
如今穆角不在了,这代家主之位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穆元头上。
穆元做生意的能力,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全靠各个铺子里的掌柜们撑着。
因此,他在宗族中并不受待见。”
待钱沫沫说完,孙兴赶忙乖巧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茶递了过去,钱沫沫对着孙兴甜甜一笑:“谢谢孙大人。”
她轻轻吹了吹茶沫,动作优雅而又闲适,而后慢慢品茗,茶香袅袅,弥漫在这静谧的房间里。
孙兴看着钱沫沫那甜美的笑容,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脸上泛起一阵微微的红晕。
他赶紧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仿佛能燃烧起来。
钱沫沫见孙兴许久不说话,心中不禁疑惑丛生,轻声问道:“孙大人,您那边可是探查到了什么重要消息?”
孙兴听到钱沫沫的询问,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抬起头,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我这边查的是五个家族的庶子。
吴家有庶子十人,却无一人有举人出身。
刘家与周家亦是如此。
可贺家与穆家却各有一位举人出身的庶子,只是这二人并不在信州。
至于他们的行踪,无人知晓。
而我所探得的消息中,与殿下所述外貌相似的,倒像是贺家的贺天青。
此人自幼便被养在别院,只是偶尔才会来主院拜祭。
待娘娘与前任家主逝去之后,便再也未曾踏入主院半步。”
钱沫沫思索片刻,而后问道:“那贺家与穆家的关系如何?”
孙兴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据我所知,两家不过是泛泛之交。
钱大人是怀疑两家联手所为吗?”
钱沫沫神情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你想想,越是关系平淡的两家,越有可能在私下里有所勾结。
若那传讯的书生真是贺家之人,那极有可能是他无意间偷听到了贺家与穆元合谋之事,故而利用摩睺罗传讯。
至于到底是贺家的谁,我更倾向于贺家老二贺天奇。”
孙兴听罢,浅浅一笑,眼中满是赞赏:“我与钱大人所想不谋而合。
那贺天奇四肢健全,能说会道,却得不到贺家家主之位,心中必定充满不甘。
而那穆元铲除穆家能掌事之人,从而大权独揽。
或许两人早就暗中勾结,一个是沉迷花天酒地的二世祖,一个是能言善辩却不受重用的二公子,说不定两人一拍即合。
便策划铲除穆家家主,进而控制粮商铺子,接着谋划盗粮,低价售出,从中谋取暴利。”
钱沫沫听罢,爽朗地笑了起来:“孙大人,您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那咱们便继续等候殿下的消息吧!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