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宫之后,我便纵马扬鞭,向着雪山疾驰而去。
待抵达茅舍之时,师父见我突然现身,眼中满是惊诧之色,忙问我为何如此匆忙前来。
我并未多言,只是将那装有邬倩倩之血的瓷瓶,递到师父手中,随后便将此前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地一一告知。
师父微微蹙眉,神情凝重,缓缓揭开瓷瓶的塞子,凑近鼻尖,细细地闻了起来。
我心急如焚,赶忙问道:“师父,可有端倪?”
只见师父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却又带着几分思索道:“还需再细细研究一番。”
我赶忙点头,急切地问道:“师父,您若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我即刻去取。”
于是,师父铺开纸张,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足足三页纸的清单。我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依照清单所需的材料,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
然而,当实验结束,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却依旧未能查出这究竟是何种毒物。
我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如今雅幡出现的毒物,几乎都与上古之物渊源颇深,于是赶忙问道:“师父,您说,这会不会又是上古之物呢?”
师父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认同:“老夫也有所怀疑。丫头,你去将书架第三层,从左往右数的第二本黑皮书取来。”
待我将书毕恭毕敬地递到师父手中,他一边缓缓翻阅,一边温和地说道:“丫头,你再细细叙述一遍当时的情景。”
我应了一声,缓缓说道:“当时,方麟麟放出的真言蛊,顺着邬倩倩的耳朵缓缓爬了进去。
那时,邬倩倩的四肢已被我废掉,所以毒发之时,唯有头颅和身躯在剧烈地抽动。
抽动的同时,鲜血如泉涌般从她口中喷出,紧接着,七窍也开始汩汩流血。
那毒发的速度快得惊人,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便已然暴毙而亡。”
师父低着头正在翻书,然后问道:“那你可有验尸?”
我微微瘪了瘪嘴,小声嗫嚅:“未曾。”
师父抬起头来,略带责备地瞪了我一眼:“为何不先检验尸身?”
我吐了吐舌头,满脸歉意地说道:“我当时只想着她应是血中带毒,所以便疏忽了对她尸身的查验,是徒儿的失误。”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做事不该如此粗心大意。说吧,当时究竟为何没有验尸。”
我低着头,声音愈发细小:“那时我正在检验她的血液,结果那半见竟自行离体,钻进了邬倩倩的体内。
后来我再次探查时,她体内的毒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便没有再对她的尸身进行检验。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
师父略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丫头啊,有些毒并非一定是从口中进入体内,因此,验尸是极为必要的。
即便半见将她体内之毒都吞噬殆尽,但终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你且牢记,日后切不可再犯此等错误了!”
“噢,知道了师父。徒儿下次定不会再犯这等低级错误。”
师父长声叹息,而后问道:“按你所说,她毒发的诱因是真言蛊入体?”
我赶忙点了点头。
“这般说来,那便是她体内某处藏着什么东西,真言蛊入体之后将其激发,从而致使她毒发。丫头,你可知真言蛊在一般情况下,入体之后的去向?”
我点头答道:“真言蛊从耳道进入,然后抵达内耳,再通过耳中圆窗进入脑内。”
师父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正是这条路径。
因此,那未知之物必定藏于此处。
她深知自己因这次祸乱,绝无生机。即便如此,却仍不敢道出幕后之人。
这便说明,幕后之人手段异常狠辣,让她即便面临死亡,也不敢吐露只言片语。
丫头,若是尸身尚在,你回去之后便去查看她的后脑位置,看看是否曾被破开。”
见师父不再气恼,我立即点头答应:“好的师父。”
师父紧接着又问道:“你说她是先吐血,而后鼻中、眼中以及耳中才流血?”
我闭上双眼,努力回忆案发时的场景,片刻之后,缓缓睁眼说道:“吐血之前,鼻孔处已然有血渗出。师父,您为何有此一问?”
师父轻轻摸了摸那白花花的胡子,神色从容地说道:“这就对了,血来自脑内,因此最先出血的便是鼻子,其次是口,最后才是眼与耳。
所以,老夫现在能断定,那东西当初定是埋在了圆窗与内脑的连接之处。
而她深深的恐惧,或许便源于当初往她耳中塞入未知物时的情景,又或许是她曾亲眼目睹过毒发后的惨状。
所以,她背后之人,便是为了防止他们被真言蛊控制,道出实情,故而提前设下了埋伏。”
我听罢,不禁点头,师父所言句句在理,事情应该便是如此。可这到底是何种毒物呢?
就在这时,师父翻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指着书中一张图说道:“丫头,且过来看这个。”
我定睛一看,书上所绘的竟是一株竹子,名曰筀竹。
我赶忙接着看配文:“云山,无草木,有筀竹,甚毒,伤人必死。”
图绘的旁边还注释着:“筀竹高约四五丈之间,直径可达二尺,其树干粗大,节间宽大,叶子形态似甘竹,但筀竹之皮呈现红色。其叶、汁均为剧毒,可破血液凝固速度。”
我满心疑惑,看向师父问道:“筀竹是何种竹类?为何徒儿从未听闻过。”
师父缓缓将黑皮书合上,神色凝重地说道:“筀竹源自上古时期,因多有人或兽被其蜇伤而亡。
传说,是在人皇的带领下,才将此物尽数铲除。
为师也只是猜测,毕竟目前我们所知的毒物皆与之不符,听你提及从上古寻之,而较为相似的便只有这筀竹了。”
接着,师父眉头紧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丫头,为师目前也只是推测。
既然你提到那方麟麟或许知晓真相,为师劝你去寻她吧。
但愿为师的猜测有误,否则,离这天下大乱之日,怕是不远了!
丫头,你且下山去吧!”
言罢,在我满心疑惑与迷茫之际,师父便将我赶出了茅舍。
下山途中,我心中一直思索着师父口中的天下大乱究竟是何意,难道还有我们所不知的隐秘?
可瞧师父的模样,似乎并不想告知于我。
罢了,先回京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