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被转移安置到了另一处幽静的庄子里,那庄子被葱郁的草木环绕,透着一股陌生而清冷的气息。
我轻轻点燃了醒神香,袅袅的青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丝丝缕缕的药香。
不多时,囚徒悠悠转醒,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迷茫与警惕,缓缓打量着周遭这全然陌生的环境。
随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脱口问道:“慧娘呢?她在哪里?”
我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反应,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慧娘不在这里。”
“你们究竟把慧娘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满是惊慌与愤怒,身子猛地向前一扑,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
我故意用冷淡而尖锐的语气说道:“慧娘以后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联了。
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慧娘。
她会有更好的生活,会嫁给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相夫教子,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我和慧娘是真心相爱的,你们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要见慧娘,现在就要见她!”
囚徒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双手握拳,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声音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我要的就是他这般发狂的模样,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于是,我继续说道:“慧娘并不爱你,你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就像你那无能的父亲,也给不了你母亲想要的一切。”
听到我提起他的母亲,囚徒的双眼瞬间泛红,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般暴起,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把慧娘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相提并论!
她爱慕虚荣,根本不配做我的母亲!
她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银两,就狠心抛弃了我和父亲。
那样的女人,她就该死,她就活该被人唾弃!”
说着,囚徒开始双手抱头,疯狂地嘶吼起来,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我见状,立刻对身旁的天枢与鸾凌说道:“快,把他绑起来,莫让他伤了自己。”
天枢与鸾凌动作迅速,配合默契,很快便控制住了囚徒,并将他牢牢地绑在了柱子上。
囚徒不停的嘶吼着,于是我便冷冷地吩咐道:“把他的下颚卸了,防止他在发狂的时候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咬舌自尽。”
两人齐声应道:“是。”
我绕到柱子后面,伸出手轻轻搭在囚徒的腕上,感受着他紊乱的脉象。
此时,他的脉象极其混乱,洪脉与伏脉交替出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脉象也在不断变化着。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他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脉象也逐渐转为虚脉。
再看他的面容,如同大病一场,整个人虚脱无力,最终晕了过去。
我回到书桌旁,略作思索后,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鸾凌说道:“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抓药煎制,先为他补补气血。等他醒来后,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坐在桌前,细细回忆着囚徒发狂时脉象的变化,将每一个症状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师父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山,而我又不能带着这个囚徒入山,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与师父书信往来。
我将信写好后,轻轻召唤出颜无姬送给我的那只隼。
我将信小心翼翼地放入它背上的囊中,温柔地拍了拍它的头说道:“辛苦你了,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雪山,交给我的师父,好吗?谢谢你啦。”
隼儿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它拍了拍翅膀,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随后便展翅高飞,向着天空中飞去。
这时,薛楼皖走到我的身旁,轻声问道:“婉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静静地回答道:“等,等囚徒醒来,看看他的情况再说。”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囚徒缓缓转醒。
他的双眸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猩红之色,看来那头痛之症已经消退了不少。
我示意天枢将煎好的汤药端给他,他乖乖地喝完汤药后,又一次问道:“慧娘呢?她到底在哪里?”
考虑到他刚经历了一场发病,身体和精神都还很脆弱,我不想再刺激他,于是说道:“慧娘去办事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哦,那你能告诉我,慧娘去哪里办事了吗?”
看着他的样子,他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狂时的事情了。
我试探的对着他说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那边的宅子突然发生了大火,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和慧娘正在奋力扑火。
我当时就跟慧娘说,烧了就烧了,换个地方住便是。
慧娘和你一同来到这里,可她觉得这里太过冷清单调,便拿了些银两去城中采买些物品,准备好好布置一番。
你当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囚徒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我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而且,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虚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我继续编造着谎言:“可能是因为之前宅子的火势太大了,你被烟雾熏到了,所以才会这样。”
囚徒没有再多想,只是疑惑地点了点头。
为了能更方便地观察他的变化,我决定不回府,留在这庄子里。
清醒后的囚徒已经恢复了正常,喝了我特制的补药后,他虚弱的状态渐渐消退。
他主动提出要去劈柴,说是等慧娘回来后,要一起做一顿丰盛的膳食。
我没有阻拦他,只是暗中派天枢在一旁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囚徒都很平静,没有再出现发病的迹象,只是在睡梦中,会时不时地念叨着慧娘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眷恋与思念。
第二天一早,隼儿飞回来了,它的背上还带着师父的回信。
师父根据我信中所描述的囚徒发狂时的特征以及脉象的变化,写了一个药浴的方子,还详细标注了辅助施针的经络穴位。
看来,今天可以再尝试一次,看看是否能进一步缓解他的症。
我先让鸾凌按照药方备齐所需的药材,然后精心熬制药汤。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让天枢把囚徒再次带到了书房。
囚徒虽然不明白我找他所为何事,但还是乖乖地走进了书房。
我看着他,缓缓说道:“慧娘来信了,她说她不回来了。”
“什么!你说慧娘不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囚徒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故意用残忍的话语刺激他道:“慧娘说你身无长处,和你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她决定跟一个员外走了,就像你母亲当年抛弃你和你父亲一样。”
“不可能!慧娘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母亲那个贱人怎么能和慧娘相提并论!
你们把慧娘还给我,我要见她,我要慧娘!”
囚徒因情绪激动,导致声音越发的颤抖,而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与绝望之色。
眼看着他的狂躁之症就要发作,我立刻示意天枢与鸾凌将他绑起来。
紧接着,他青筋暴起,眼眶泛红,整个人如同困兽一般。
我让天枢将他放入药汤之中,然后按照师父信中所写的方法,开始为他施针。
随着银针一根根落下,他的脸色开始由白转红,又渐渐变得苍白,双眸失去了光彩,神情也变得呆滞起来。
我为他把脉,发现他的脉象依旧在混乱地变化着,只是这次发作得快,消退得也快,发作的时长从昨天的一个多时辰缩短到了一个时辰左右。
看来师父的方法确实有效果,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他昏迷后,我吩咐下人将他从药汤池中抬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送回他的房间。
天枢则继续在暗处观察着他的情况。
这次,他醒来的时间比昨天更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
他接过天枢递来的汤药,疑惑地看着我们,问道:“我怎么会躺在床上,而且是这个时候?”
我试探着问道:“你晕倒了,不记得了?”
他满脸困惑的看着我:“晕倒?我怎么会晕倒呢?”
我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叫我进了书房,后面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见状,再次试探地问道:“你难道不关心慧娘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吗?”
他先是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她若想回来,自然会回来。我又何必管那么多呢。”
“好吧,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言罢,我便领着薛楼皖离开了他的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我转头问向薛楼皖:“楼皖,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变化了?”。
薛楼皖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有变化。他没有昨天那么执着了,心态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蹙眉抿了抿唇:“看来师父的办法真的起作用了。我打算今晚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彻底治好他的病。”
薛楼皖温柔的看着我,淡淡一笑:“好,我会全力配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