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蜿蜒通往别宫的幽径之上,微风轻拂。
我唇角噙着一抹狡黠而俏皮的笑意,微微凑近赫连望卿,轻声打趣道:“真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呀,平日里那般洒脱不羁、风度翩翩的你,竟还有个指腹为婚的娘子呢!”
赫连望卿闻言,英挺的眉微微一蹙,眸中满是笃定与无奈交杂的神色,他轻声开口:“婉儿,我打心底里不信会有这等事。
想来,或许不过是当初额宁她们一时兴起,随口说出的玩笑话罢了。
额宁平日里待你如何,你心里自是清楚明白的,所以,此事背后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轻笑着说道:“若真想弄清楚这其中有没有猫腻,遣人去仔细查探一番,不就能水落石出了吗?”
他微微颔首,温和地说道:“婉儿姐姐所言极是。”
我轻咬下唇,眸光流转间,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抬眸望向他问道:“可若真的有此事,望卿,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赫连望卿听了我的话,神色瞬间变得急切起来,他猛地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而决绝:“若是真有这等事,我定要让这所谓的婚约化为泡影。
倘若他们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强行促成此事,那我也绝不心慈手软,不介意让他们尝尝灭族的下场!”
我轻轻甩了甩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柔声道:“好啦,好啦。别一上来就打打杀杀的,这般戾气太重,可不好呢。”
说罢,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遗憾与失落:“唉,看来今夜是无缘再听羽儿与乌桓清那动人的后续故事了。”
他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轻柔而舒缓,似潺潺溪流般安抚着我的心:“婉儿姐姐,莫要着急。
今夜且先瞧瞧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样,若是实在无趣,我们早些离开便是了。”
我微微点头,心中却隐隐对即将到来的夜宴,涌起了一丝期待与不安交织的复杂情绪。
赫颜家族,因战功卓着,声名远扬,加之族中又出了一位权倾一时的异姓王赫颜肃。
昔日的迦叶王便下旨让他们举家从繁华的汴京迁至中都,更是特许他们入住中都那宏伟的行宫之中。
虽说这行宫在名义上依旧归属于皇廷,然而这十几年来,赫颜一家早已将此处当作了自家的私宅,究竟他们是否会恃宠而骄,今夜这场夜宴,便是见分晓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当我们行至行宫侧门,一块醒目的“赫猎王府”牌匾映入眼帘,那刺目的字迹仿佛在宣示着某种僭越的野心。
赫连望卿看到这匾额的瞬间,眉头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不悦。
而那赫颜肃,却仿若视而不见,先前迎接时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此刻看来,不过是惺惺作态的伪装罢了。
踏入府邸,眼前的景象令人为之咋舌。
金碧辉煌的装饰,奢华至极,仿佛将世间所有的珍宝都汇聚于此,让人不禁心生怀疑。
当年迁都之时,那些未曾带走的奇珍异宝,莫不是都被这赫猎王一股脑儿地搬进了自家府中?
赫连望卿的脸色愈发阴沉,那些摆放在眼前的物品,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属于皇廷的珍贵之物,甚至其中还有些是禹国进贡的稀世珍品。
我心中一紧,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收敛一下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不悦之色。
这时,赫颜肃堆起一脸虚伪的笑容,开口说道:“不知六王子殿下可曾用过晚膳?若是尚未用膳,不妨与我等一同享用这桌丰盛的佳肴?”
此时正值晚膳时分,堂内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香气四溢。
我心中暗自思忖,想必在我与赫连望卿入城之时,这赫颜肃便早已得知了消息,否则赫颜絮絮又怎会那般凑巧地在街上与我们不期而遇?
入席之时,赫猎王妃却以我身为女子,不应与男子同席为由,试图将我安排到娘子们所在的那一桌。
赫连望卿见状,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来,紧紧拉住我的手,转身便要离府。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赫颜肃脸色一变,连忙开口说道:“顾宁公主殿下坐在这里也是无妨的。”
我抬眸看向赫连望卿,眨了眨眼睛,传递着无声的交流,他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在场的赫颜族人见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些许。
接着,赫颜肃开始为赫连望卿一一介绍赫颜家的族人。
就在这时,我隐隐听到赫颜絮絮在一旁低声抱怨,语气中满是嫉妒与不满:“母妃,凭什么那个敌国公主能坐在望卿哥哥的那桌,而我却只能坐在这里?”
只听她的母妃轻声斥责道:“你这性子,就不能收敛些吗?待今夜事成,那赫连望卿便是不想娶你也由不得他!”
“母妃,那人给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赫颜絮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虑与不安。
赫猎王妃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你不是已经看到成效了吗?
这东西只要进了六殿下的身子,日后,他的眼中便只有你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赫颜絮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咬了咬下唇,低声问道:“那万一被他发现我并非完璧之身,可该如何是好?”
赫猎王妃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的说道:“只要这东西进了他的身体,你再与他交合,此事便已成定局,万无一失了!”
赫颜絮絮担忧的问道:“母妃,你都安排妥当了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赫猎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絮絮,你放心,一会儿看母妃的眼色行事便是,不会有差错的。”
赫颜絮絮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母女二人便不再言语。
我浅笑着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心中暗自思忖,这母女俩的对话,赫连望卿怕是并未听见吧,此刻的他,还在竭力应付着赫颜肃的族人,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想对赫连望卿下的,应该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情人蛊吧。
只是,我心中不禁好奇,他们手中的情人蛊究竟是从何人之处得来的呢?莫
不是那方麟麟?
虽说我并不惧怕蛊虫,可赫连望卿却不同,万一他中了蛊,我还得费尽心思耗费精力为他驱蛊,实在是不划算。
于是,我悄悄摸了摸发簪,趁着众人不注意,猛地将指尖扎破,然后不着痕迹地将指尖的一滴鲜血,轻轻抹在了赫连望卿的手心。
我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赫连望卿那敏锐的目光。
我对上他的眼神,用内功传音道:“这场夜宴实则是一场鸿门宴,他们的目标便是你,极有可能会对你下蛊毒。
我的血应该能驱散低阶的蛊虫,待会儿你且听我指挥,见机行事。”
赫连望卿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信任与安心。
在迦叶国,对王子下蛊毒可是犯下了诛九族的重罪。
若他们真敢如此胆大妄为,那我倒是很乐意借此机会,好好惩治一下他们,毕竟赫颜肃手中握着不小的军权,若能借此削弱他的势力,对局势也颇为有利。
宴席进行到一半,赫颜絮絮莲步轻移,宛如弱柳扶风般,端着酒杯走到赫连望卿面前。
接着她娇声说道:“望卿哥哥,今日是絮絮不懂事,冒犯了哥哥。
絮絮许久未曾见到望卿哥哥,一时失了分寸,在父王与母妃的教导下,絮絮已经知道错了。
望卿哥哥能否看在父王与母妃的面子上,原谅絮絮这一次呢?”
当赫颜絮絮靠近时,我手臂上的蛊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蠢蠢欲动起来。
我轻轻抚摸着它,低声安抚道:“乖,别急,一会儿便有美味的东西给你吃。”
赫连望卿直直地盯着那酒杯,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并未伸手去接。
我见状,笑着从赫颜絮絮手中接过酒杯,转身之时,在袖笼里不动声色地调换了杯子。
然后将换好的酒杯递给赫连望卿,轻声说道:“望卿,既然絮絮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赫颜絮絮见我接过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待我又将杯子递给赫连望卿时,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赫连望卿自然喝下的是那杯无毒的酒,而且,这杯酒中还被我加入了防止致幻昏迷的解药,以防万一。
我一直暗中留意着那对母女的神情,密切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直到赫颜絮絮皱着眉头看向她的母妃,我知道,时机已然成熟。
我轻轻抬起手掌,一股内力隔空传入赫连望卿的体内,他立刻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只见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浅笑道:“本宫有些不胜酒力了,今日这酒便到此为止吧!”
赫颜絮絮的眼神闪烁不定,神色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疑惑,看来这蛊毒的前期症状便是让人晕眩,她怕是以为赫连望卿已经中了蛊。
这时,赫颜肃开口说道:“那不如六殿下随老夫去歇息片刻,养养精神?”
赫连望卿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微笑,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
既然要演戏,自然要演得逼真。我连忙起身,想要搀扶赫连望卿,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赫猎王妃却走了过来,笑着说道:“顾宁公主放心,六殿下不过是去小憩一会儿,您就随我一同去看戏吧,今日正巧请了戏班子来,那表演可是精彩绝伦呢。”
赫连望卿眼神迷离,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婉儿,你随王妃去吧,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赫猎王妃离去。
离开之时,我用余光瞥见赫颜絮絮悄悄地跟在了赫连望卿的身后,鬼鬼祟祟。
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即将拉开帷幕,且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究竟鹿死谁手,谁又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