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木门尚未完全合拢,玄色锦袍的衣角还悬在门楣下,使者的脚步声突然顿住。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早已没了先前的伪装客气,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阴鸷,腰间 “魔” 字玉佩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孟盟主方才说,要魔心殿解散勾结势力、捐献疗伤药?” 使者嗤笑出声,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廊下巡逻的弟子纷纷侧目,“真是天真得可笑!殿主给你们结盟的机会,是看得起你们这些散兵游勇 —— 既然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孟小凡刚走到窗边,闻言眉头一蹙:“使者此言何意?”
“何意?” 使者向前踏出两步,黑袍扫过阶前的青苔,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很简单 —— 要么今日签下平分中州的契约,要么,三日后魔心殿便公开投靠天魔!到时候,殿主的‘魔焰大阵’配合天魔的‘蚀魂魔气’,先踏平你这镇魔城,再横扫整个中州!”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情,愈发得意:“你们以为凭这点战力能挡住两面夹击?识相的就乖乖……”
“住口!”
一声怒喝骤然炸响,玄阴短刃出鞘的寒光如闪电划破空气。秦亦柔不知何时已站在使者面前,指尖死死扣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眶泛红却眼神凌厉如刀:“你魔心殿也配提‘翻脸’?当年我母亲为护殿主而死,你们转头就将她的尸身喂给魔宠,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
使者脸上的得意僵住,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原来是秦老护法的孽种?怪不得对魔心殿怨气这么重 —— 可惜啊,你母亲不过是殿主的一枚弃子,死了也……”
话音未落,黑色魔焰突然暴涨。秦亦柔手腕翻转,短刃带着淬毒般的恨意划破虚空,一道残影掠过使者脖颈。鲜血喷溅在阶前的青石板上,与未干的晨露交融成诡异的暗红,使者的头颅滚落在地,眼中还残留着惊愕与不甘。
玄阴短刃上的魔焰缓缓敛去,秦亦柔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颤抖:“我母亲的仇,我还没报。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东西,也配谈条件?”
廊下瞬间陷入死寂。赤焰猴从孟小凡肩头跳下,蹲在石阶上对着使者的尸体吱吱叫着,小爪子挠着地面,满是警惕。
“亦柔!” 苏清雪快步上前,指尖凝聚起仁心灵光,却没敢贸然触碰她颤抖的肩膀,“你……”
“清雪不用劝我。” 秦亦柔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决绝,“魔心殿从来就没真心想抗魔!陈景的情报早说了他们还在跟天魔勾结,如今又用投靠天魔来威胁我们 —— 这样的毒瘤,留着迟早是大祸!”
她抬手直指南方,玄阴短刃的锋芒对着魔心殿所在的方向:“不如趁现在先灭了魔心殿,断了天魔的潜在羽翼,再专心对抗魔渊!否则等他们真与天魔联手,受伤的只会是更多百姓!”
萧绝猛地攥紧斩邪剑,剑鞘嗡鸣作响:“我同意!魔心殿本就欠收拾,使者这番威胁更是找死!正好借此机会清了这祸害,省得日后夜长梦多!”
“不可!” 陈景急忙上前,手中的情报册差点滑落,“使者死在镇魔城,魔心殿必定以此为借口发难!我们刚经历内奸之乱,伤员还没痊愈,此刻再与魔心殿开战,只会腹背受敌 —— 天魔若趁机从魔渊突围,后果不堪设想!”
柳莹儿也皱着眉附和:“后勤部刚补齐疗伤药,若是开战,粮草和药材都跟不上。而且魔心殿的‘魔焰大阵’威名在外,我们未必能速胜……”
“那难道就放任他们威胁?” 秦亦柔怒视着陈景,“等他们真跟天魔联手,粮草和药材再多又有什么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中州落入魔手?”
双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廊下的弟子们都不敢出声,只能悄悄望着主位方向的孟小凡。
孟小凡始终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青云剑穗,目光落在使者脖颈处残留的魔气上。那缕黑色魔气如游蛇般扭曲,最终在浩然气的笼罩下消散无踪 —— 他清楚秦亦柔的恨意,也明白陈景的顾虑,更知道魔心殿的野心绝不止于平分中州。
“都先冷静。” 孟小凡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争执。他走到秦亦柔面前,看着她眼中未散的怒火,又转向陈景紧绷的脸,“使者的话,半真半假。魔心殿想借天魔施压是真,但未必敢立刻投靠 —— 他们若真与天魔绑定,不过是换个方式被操控,殿主不会甘心。”
秦亦柔握着短刃的手松了些,却依旧不甘:“可留着他们始终是隐患。”
“隐患确实存在,但眼下不是铲除的时机。” 孟小凡蹲下身,用剑鞘挑起使者腰间的 “魔” 字玉佩,玉佩上刻着细密的魔纹,隐约能看到与天魔信徒相通的印记,“魔心殿的弟子中,也有不少是被迫依附的普通人,若贸然开战,只会让他们投向天魔。”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但使者已死,魔心殿的报复必然会来。这件事,容我想想。”
夕阳渐渐西斜,将议事堂的影子拉得很长。秦亦柔收了短刃,转身走向魔道部的方向,黑色衣摆在石阶上拖出淡淡的痕迹;陈景蹲下身检查使者的尸体,试图寻找更多魔心殿与天魔勾结的证据;萧绝仍在低声咒骂使者的嚣张,剑鞘不断撞击着廊柱。
孟小凡握着那枚冰冷的玉佩,望向南方魔心殿的方向。风卷起他的衣袍,青云剑在鞘中轻轻震颤 —— 一边是积压多年的血海深仇,一边是抗魔大局的生死存亡,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已然将侠义盟推向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