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大屏上闪烁的浦东设备信号，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他刚发出那条关于“再推两亿误转”的指令，通讯器就响了。
雷虎的声音传来：“U盘送到了。”
门被推开，雷虎走进监控中心。他手上戴着战术手套，掌心托着一个黑色U盘，边缘有暗红色痕迹。他把U盘放在防静电托盘上，说：“最后一名赵宇残党死了。这是他死前塞进通风口的，血迹检测确认是本人。”
陈默没碰U盘，只看了眼程雪。她立刻戴上防护指套，将U盘接入量子读取仪。屏幕跳出血红的警告：**物理损毁，数据断裂率87%**。
“有人故意破坏。”程雪说，“但核心存储区还有残片。”
她启动恢复程序，进度条缓慢爬升。三分钟后，一段加密包浮现。文件名是“final_mail_draft.dat”。
“这是一封没发出去的邮件草稿。”程雪点开结构分析，“加密方式和之前镜像病毒一样，属于同一技术体系。”
陈默靠向椅背。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程雪继续操作，量子算法逐层剥离干扰数据。画面突然一跳，一封完整邮件出现在主屏：
主题：紧急举报——陈氏集团德国并购项目存在重大财务造假
内容：随附风险评估报告。三亿欧元资金已到账，建议立即启动并购否决程序。
附件是一份pdF文档，封面写着《莱茵精密项目审计异常汇总》。
监控室安静了几秒。
“林国栋？”雷虎皱眉，“他什么时候懂这些？”
陈默没回答。他调出林国栋最近七十二小时的行程记录。赌场打卡时间显示，邮件发送时段他正在澳门葡京厅刷卡买筹码，全程有监控录像。
“他没碰过电脑。”陈默说，“设备被远程操控了。”
程雪比对Ip地址和登录凭证，确认邮件确实从林国栋常用笔记本发出，但操作行为异常——键盘敲击节奏不连贯，鼠标移动轨迹僵硬，像是用自动化脚本模拟操作。
“有人盗用了他的设备权限。”程雪说，“目的就是让调查指向他。”
陈默闭眼几秒。他想起上一次虚假转账时，对方只敢查账不敢动钱。这次却主动发起举报，节奏变了。
这不是周海涛的风格。
也不是赵宇残党的能力范围。
这是更高层的布局。
他睁开眼：“他们想让我们追查林国栋，放弃对浦东设备的监控。”
雷虎点头：“转移视线。”
“不能放。”陈默说，“继续盯住浦东那台设备。但它不是重点。”
他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把这封邮件改了。”
程雪抬头：“怎么改？”
“保留发件人信息不变，还是用林国栋的账号。”陈默说，“修改附件内容，在环保评级那一栏加入虚假数据，写成‘排放超标300%’，再盖一个伪造的德国地方环评局电子章。”
程雪快速操作，新文件生成。她问：“还要发吗？”
“发。”陈默说，“通过匿名通道提交给德国证监会举报系统。”
雷虎不解：“我们明知是假的，还帮他们递证据？”
“让他们以为计划成功了。”陈默说，“只要德方受理，就会启动调查程序。等他们看到我们慌乱应对，才会执行下一步动作。”
程雪按下发送键。进度条走完，系统返回确认码：举报已受理，案件编号GSE-。
“完成了。”她说。
陈默坐下，拿起内线电话：“通知苏婉晴，准备公关预案。一旦德国方面公开质疑，立刻发布真实财报和环评证明，强调我们是被恶意构陷。”
电话挂断后，他转向雷虎：“去赌场。”
“林国栋还在那儿？”
“他在就好好看着。不准他离开视线，不准他接触任何通讯设备。但别抓他，也别让他察觉。”
雷虎明白意思：“让他看起来自由，实际被控制。”
“对。”陈默说，“他是诱饵，现在要演得真实。”
雷虎出门后，程雪低声问：“万一他真泄密呢？”
陈默从抽屉取出一份文件，密封在透明袋里。上面写着“豁免协议”，落款是他的签名。
“如果林国栋被捕，就把这个交给警方。”他说，“他看过就知道，合作才有活路。”
程雪没再问。她知道陈默从不留无用的后手。
时间推进到晚上八点。德国证监会官网更新动态：已受理对陈氏集团并购案的实名举报，将展开初步核查。
新闻同步爆出，标题刷屏：“陈氏集团遭实名举报！德国项目恐生变数”。
陈默看着舆情曲线拉升，手指转动翡翠扳指。他知道，真正的对手坐不住了。
九点十七分，追踪系统警报响起。
浦东那台设备突然激活，连接境外服务器，下载了一份加密压缩包。内容正是陈默修改过的那份虚假环评报告。
“他们在确认举报是否生效。”程雪说，“现在相信了。”
设备开始上传数据，目标是一个位于维尔纽斯的离岸邮箱。内容包括新的指令代码和下一步行动计划。
程雪正要反向注入追踪载荷，陈默抬手制止。
“别动。”他说，“让他们传完。”
十分钟后，传输结束。设备自动清除日志，进入休眠状态。
“他们会等德方反应。”陈默说，“然后决定是否启动第二轮攻击。”
他拿起手机，拨通苏婉晴号码：“明天上午十点，召开临时发布会。主题是‘回应不实指控’。”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要公开反击？”
“不。”陈默说，“我们要显得被动。”
“我明白了。”苏婉晴挂了电话。
凌晨一点，雷虎返回总部。他带来一段视频：国际刑警出现在赌场，带走林国栋。过程中，林国栋挣扎喊叫，口袋里掉出一张纸。
镜头拉近。
纸上是那份豁免协议的复印件，有陈默亲笔签名。
视频在网络上迅速传播。标题变成：“神秘文件曝光！林国栋被捕现场掉落陈默签署的豁免令”。
舆论风向开始逆转。
有人猜这是内部交易，有人说是早就布好的局。
陈默坐在监控中心，看着全球热搜榜的变化。他没有笑，也没有放松。
他知道，真正的大鱼，才刚开始咬钩。
程雪瘫在椅子上，眼睛盯着仍在运行的追踪程序。屏幕上，维尔纽斯邮箱的Ip地址一闪一闪。
“他们在等。”她说。
“我们也等。”陈默说。
他摘下领带夹，放在桌角。旁边是祖母绿戒指，静静躺着。
大屏中央，德国证监会服务器响应信号持续亮起。
新消息提示框弹出：**举报材料已被归档至特别调查组**。
一条虚线连接卢森堡与柏林，末端标记着“待审”。
陈默伸手按在回车键上。
指尖还未落下，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程雪猛地抬头。
雷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的照片。
照片上是林国栋被押上警车的瞬间，他扭头看向路边广告牌。
广告牌映出对面大楼十七层的窗户轮廓。
窗内，一道黑影正举起手机对准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