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的蓝光熄灭后,陈默没有起身。他盯着右下角跳动的时间:03:17。这个数字像一枚钉子,嵌进他记忆的缝隙里。三小时前,赵宇名下的信托基金试图跨境转移八百万,录径伪装成慈善拨款,却被系统自动拦截并标记为红色优先级。
他调出反洗钱协查协议的响应日志,确认追踪线程已激活。资金流的每一个节点都被打上时间戳,如同猎人布下的铁夹,只等猎物再次踩空。
六点整,外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开,苏婉晴走了进来。她没穿外套,衬衫袖口卷至小臂,手中平板边缘泛着冷光。她将设备放在桌角,动作干脆,没有多余言语。
“五家公司联合提交了收购意向书。”她说,“名义是‘战略整合’,实际是流动性枯竭后的抛售求生。”
陈默指尖滑过屏幕,扫了一眼报价结构。“他们还打算谈条件?”
“想保留董事会席位,要求技术回购权。”苏婉晴冷笑一声,“昨晚还在开会抬价,今天就递了降书。”
陈默关闭文件,手指在桌沿轻敲两下。节奏短促,与心跳同步。
“那就让他们更不体面一点。”
苏婉晴点头,转身拨通电话。法语清晰而锋利:“告诉那五家,我们接受要约——价格按原估值三折。附加条款:所有技术人员签署竞业禁止协议,现有专利无偿并入集团研发库,违约方承担全部诉讼费用。”她挂断,嘴角微扬,“他们现在知道什么叫资本审判了。”
陈默站起身,走向落地窗。楼下交易大厅的电子屏正滚动更新股价曲线,陈氏集团代码后数字稳定上扬。他目光落在其中一条异常波动线上,那是被标记为“关联企业”的账户群组,过去七十二小时资金净流出超九成。
“不是我狠。”他低声说,“是他们忘了商场最冷的规则——当你想咬人的时候,就得准备好被踩进泥里。”
九点十五分,战略会议室。
苏婉晴站在投影前,身后是五家公司的股权结构图。红圈标注的部分正在闪烁,代表其融资协议中的隐藏条款已被激活。她指向其中一家名为“海澜创新”的实体。
“这家公司三个月前完成b轮融资,投资方是我们旗下的离岸基金。”她转向陈默,“你在他们协议里埋了优先回购触发机制,只要实际控制人变更或债务违约,我们就有权以原始出资额三折强制收购全部股份。”
陈默站在窗边,左手无名指缓缓摩挲戒指边缘。
“记忆是武器。”他说,“但布局才是杀招。”
苏婉晴眼神微动。她曾以为陈默的成功源于前世经验的复刻,但现在她明白,那些看似偶然的伏笔,早在风暴来临前就被精准埋下。他不是在走棋,而是在织网。
十点零七分,系统警报弹出。
程雪远程接入内网安全模块,标记出两笔异常交易:一家名为“星联数据”的公司试图绕过主协议,通过第三方代持方式私下转让1.2%股份。Ip地址显示操作发起于境外虚拟服务器,但数据包特征与赵宇办公室备用路由器高度吻合。
陈默批准执行二级审计追踪令。所有相关账户立即冻结,列入黑名单,未来三年内不得参与任何与陈氏集团相关的资本活动。
“他们在垂死挣扎。”苏婉晴看着监控面板,“明知无法逃脱,还要试最后一次暗箱操作。”
“所以更要彻底清算。”陈默打开权限管理后台,将五家公司的收购案设为S级优先处理项,“让程雪启动自动归档流程,所有交易记录、通信日志、资金流向全部加密封存,标注‘不可删除’。”
苏婉晴转身面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你三个月前就在他们的融资协议里埋了优先回购条款……这才是真正的技术壁垒。”
陈默没有回应。他取出翡翠扳指,在掌心轻轻转动。重生以来,他从不依赖倒计时给出的终点,而是用每一次干预去重塑过程。赵宇以为自己在玩一场资本游戏,殊不知从第一步起,就已经踏入了别人设计好的规则牢笼。
十点二十三分,办公室恢复安静。
苏婉晴收起平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
“下次他们再想玩这种把戏,记得提前通知我。”她说,“我准备好了法语贺词。”
门关上。
陈默坐回椅子,调出加密档案库界面。他新建文件夹,命名为【毒丸计划终案】,将所有相关文档拖入其中。系统提示:归档完成,权限锁定,仅限最高管理员访问。
终端右下角时间跳至10:28。
他端起茶杯,茶面映出天花板的冷光。水纹微漾,倒影扭曲了一瞬。
就在这时,控制台响起提示音。
新消息来自程雪:【检测到未授权设备尝试接入内网备份通道,mAc地址匹配赵宇名下已注销笔记本。连接持续47秒后中断,未获取数据。】
陈默放下茶杯,指尖停留在回车键上方。
他没有回复。
而是打开了另一条指令窗口,输入一串代码,启动深层溯源协议。这不是防御,是反向追踪的开端。
他的目光落向门口。
门未动,光未变,空气依旧静止。
但某种东西,已经悄然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