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吐出的纸条静静躺在控制台上，上面那行字像一根刺扎进陈默的眼里。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把祖母绿戒指重新戴回无名指。
程雪还在检查系统状态，雷虎已经收好武器，陆明远靠在窗边喝完最后一口香槟。没有人注意到陈默转身离开指挥中心，脚步沉稳地走向东翼会客室。
叶曼琳已经在里面等了十分钟。她站在墙边，手指轻轻抚过画框边缘。那幅《星月夜》被挂在正对门的位置，灯光打在油画表面，色彩浓烈得有些不真实。
“他马上到。”她说。
陈默点头，走到主位坐下。左手无名指摩挲着戒指，右手从西装内袋取出平板，调出基金会三年来的资金流水。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中，有十七笔大额转账最终指向三家境外空壳公司。每笔金额都精确控制在反洗钱监测阈值之下，但路径全都绕经开曼群岛的一家信托机构。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振南推门进来，紫砂壶捧在手里，茶香飘散。他笑着打招呼，语气熟络：“小默也在？听说昨晚的事成了，真是大快人心。”
陈默没回应。
叶曼琳上前一步，微笑道：“陈叔，这幅画是上次慈善拍卖的拍品，我想着您喜欢梵高，特意拿来请您鉴赏。”
她将画转向墙面，轻轻挂上挂钩。画框背面有一处微小凸起，几乎无法察觉。
陈振南走近几步，低头看画。刚开口想夸两句，画面突然翻转——油画表层自动分离，露出背后嵌入的透明屏幕。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里是地下仓库，灯光昏黄。陈振南穿着风衣，正弯腰检查一箱金属零件。镜头拉近，能看清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组电子引信。身后有人递来清单，他签字确认，声音清晰传出：“这批货月底前运到缅北，用途你别问。”
视频继续播放。他走进另一间房间，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叠文件，逐页盖章。账目明细显示，两亿公益基金被拆分成三十多笔小额拨款，全部转入赵宇控制的离岸账户。最后一帧定格在他亲口说出的话：“只要事成，陈默倒了，集团就是我们的。”
陈振南脸色瞬间发白。
他猛地后退两步，撞到茶几。紫砂壶脱手，砸在地上碎成数片，热茶溅湿了他的裤脚。
“假的！”他吼出来，“这是合成视频！AI伪造的！你们没有证据！”
陈默这才开口：“唇语识别结果已交国际刑警技术组认证，声纹比对误差率低于0.3%。你签过的每一份文件，都有原始扫描件存档。包括你在瑞士银行设立的代持账户信息。”
陈振南喘着气，眼神乱扫，像是在找出口。
就在这时，方媛从侧门走进来，手里抱着一盆多肉植物。她把花盆放在茶几残骸旁，按下底座按钮。一道全息影像升腾而起，实时显示大楼外景——数十辆媒体采访车停在主入口，摄像机架成排，直播灯亮起。
“您的公开声明将在三分钟后接入全球信号通道。”方媛说，“所有主流平台均已准备就绪。”
陈振南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倒下。
“你们……早就安排好了？”
陈默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利用家族身份，打着公益旗号，把捐给山区学校的救命钱变成炸弹原料。你还记得那些孩子吗？他们收到的不是课桌，是硝酸铵和引爆器。”
“我不是主谋！”陈振南突然喊出声，“是赵宇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配合，就会曝光我女儿留学造假的事！她会被遣返！一辈子毁掉！”
“所以你就毁了更多人？”
“我没有选择！”
“你有。”陈默声音很轻，“你可以拒绝，可以举报，可以来找我。但你选了最容易的路——踩着别人的命往上爬。”
陈振南嘴唇抖着，额头冒出冷汗。他抬头看着全息投影里的媒体车队，又看向墙上还在循环播放的认罪视频，忽然跪了下来。
“我对不起陈家……对不起老爷子……我全招……我把所有账本密码都告诉你……求你……别让我女儿受影响……”
他的声音断在喉咙里，整个人瘫坐在地。
陈默没再看他。转身对方媛说：“暂停直播倒计时。”
方媛立刻操作终端，全息影像切换为待机状态。
“现在还不放。”陈默说，“等国际刑警确认接收副本后再发布。”
叶曼琳走过来，低声问：“要不要剪掉涉及第三方的部分？”
“剪。”陈默点头，“保留核心证据链，剔除地理坐标和无关人员信息。重点突出资金流向和爆炸物采购环节。”
叶曼琳拿出平板开始编辑。
方媛则将原始数据打包，上传至国际刑警指定加密通道。完成后，她看了陈默一眼：“已发送，等待回执。”
陈默坐回椅子，目光落在破碎的紫砂壶上。茶叶泡在水渍里，颜色发黑。
几分钟后，雷虎带着两名安保人员进来。
“按您的指示，禁闭室已准备。”
陈默点头。
雷虎走到陈振南身边，伸手将他扶起。陈振南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带走。经过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那幅《星月夜》，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门关上后，会议室只剩三人。
叶曼琳完成视频剪辑，递给陈默确认。画面上只剩下最关键的六段内容：资金转移记录、验收炸弹组件、签署指令文件、与赵宇通话录音节选、空壳公司注册信息、以及最后那句“只要事成，陈默倒了，集团就是我们的”。
“就这样。”陈默说，“等回执一到，立即发布。”
方媛站在终端前待命。叶曼琳收起设备，准备离开。
陈默仍坐着，手指再次摩挲戒指。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次第亮起。
终端屏幕忽然闪烁，一条新消息弹出。
【国际刑警亚洲协调中心已接收证据包，授权发布许可生效】
方媛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陈默看着她，缓缓点头。
她的指尖落下。
下一秒，全球三十七个主要新闻平台同步推送标题：
【陈氏公益基金会惊现巨额贪腐案！元老级人物当众认罪，善款竟变炸弹经费】
配图是陈振南在地下仓库验收电子引信的画面截图。
消息发出三分钟，热搜第一。
陈默没有起身，也没有看数据反馈。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左手握拳，戒指硌在掌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被推开，一名助理探头：“陈总，国际刑警回电，要求补充两份资金流转的原始凭证扫描件。”
陈默抬眼。
“拿U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