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翔握着拖把杆的手顿了顿,擦窗户时轻快起来的心情又沉了几分——方才在心里敲定的番茄鸡蛋面,此刻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前几次从分部忙完回家,要么是天色已晚,要么是两人都被琐事缠得没力气折腾,最终端上桌的总离不开面条:阳春面、青菜面、偶尔奢侈些加个蛋的煎蛋面……他自己都快记不清这是第几回靠面条应付晚餐,更别说真昼了。她向来不挑剔,每次都乖乖吃完,可一想到她在分部连轴转处理文件,回家还只能吃简单的面条,天翔心里就泛起一阵涩意——不仅单调,营养也根本跟不上。
“绝对不能再吃面条了。”他低声自语,把拖把轻轻靠在墙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开始在脑海里搜刮可用的食材。家里的冰箱里,大米和杂粮还有些存货,可新鲜的蔬菜和肉早就见了底,总不能让真昼醒来还吃粥配咸菜。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忽然想起月初本部派人来通知,说这个季度的补给物资已经到了公用仓库,让他们抽空去领。大阪如今虽能自给自足,物资也不缺,可本部按例下发的补给,他们却不能不领。一来是为了维持表面的“顺从”,不让本家抓到任何可乘之机;二来若是无故缺席领取,难免会被有心人曲解成“囤积私产、心存不臣”,到时候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调查,反而会给他们的计划添乱。
想到这里,天翔心里的郁结瞬间解开。他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那道细缝往里看了眼——真昼还睡着,呼吸均匀,被子被她无意识地攥住一角,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格外乖巧。
他放轻脚步退回客厅,先去浴室拧了把温毛巾,仔细擦了擦手和脸,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轻便的外套搭在臂弯——出门领物资得快些,免得真昼醒来看不见人会担心。
天翔下楼后,第一时间叫来了雪见时雨。
“你去把本家刚发下来的新物资,属于我们的那一份全部取过来。”天翔开口吩咐,语气干脆。
雪见时雨立刻应声,恭敬地回道:“好的,天翔大人,我马上就去。”
天翔没再多叮嘱,只在原地静静等候——这类物资的接收向来有固定流程,无需他多费心。
不多时,远处便传来脚步声。雪见时雨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四名帝鬼军士兵,几人合力搬着物资,朝天翔的方向快步走来。
“天翔大人,”雪见时雨率先停下脚步,恭敬回话,“这就是本部这个月下发给您和真昼大人的物资。”
天翔朝那堆物资扫了一眼,眼中闪过几分诧异,语气带着点懵:“这么多吗?”
雪见时雨连忙躬身回道:“是的,天翔大人,我已经核实过了,这些的确是您和真昼大人的。我也特意问过了负责卸货的人,他说这是本部的规定,他只是按要求卸了货。至于箱上的名字,每一个都清清楚楚写着您和真昼大人的名字,所以我们便按照清单,一并给您取了过来。”
天翔闻言,目光扫过堆在地上的纸箱子,随即对几人说道:“好吧,辛苦你们了,帮我把这些扛上楼。”
雪见时雨听罢,立刻朝身后的四名帝鬼军士兵递了个眼神。士兵们当即行动,两人一组,各自抬着一口鼓囊囊的大纸箱——箱面还印着本部的封条和标注姓名的标签,一看就是刚配发的新物资。天翔见状,便转身走在前面带路,朝着自己居住的楼层走去。
等天翔打开家门,客厅里的景象先入眼帘——真昼正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白瓷茶杯,杯里琥珀色的红茶还冒着轻烟。见他进来,真昼抬了抬眼,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询问:“你去哪了?”
“哦,去领物资了。”天翔边侧身让士兵们把纸箱搬进来,边解释道,“本部这个月新下发的,得亲自去取。”
真昼轻轻“哦”了一声,放下茶杯时指尖碰了碰杯沿,语气松了些:“我还以为你又跑去哪里了。”说着,他顺势指了指玄关的位置,示意士兵们把纸箱放在那里。
待最后一个纸箱归位,雪见时雨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恭敬:“物资已全部送达,那属下就先告退了,天翔大人。”
天翔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天翔走到玄关,随手拆开最上面的纸箱,里面满满当当码着各色水果,果香混着纸箱的潮气扑面而来;再打开另一箱,才是米、面、油这类日常食材。他指尖在食材里翻了翻,忽然触到一袋晶莹的颗粒,拎起来一看竟是冰糖,当即转头朝客厅喊道:“老婆,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真昼正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转着茶杯,闻言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好奇:“怎么了?今天还能做些别的?”说着便起身走过来,蹲下身扫了眼打开的纸箱,目光落在那袋冰糖上,问道:“你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这次物资里有冰糖,能做的可就多了。”天翔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袋,语气里满是期待,“你等着吃好吃的就行。”
他心里暗自盘算:不愧是柊家,连冰糖这种紧俏东西都能弄到。不过这待遇本就是柊家子弟该有的——柊家子弟在物资分配上本就有优先享受权,寻常人可没这份运气。
真昼就在客厅里看书,看天翔在厨房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毕竟天翔特意叮嘱过,不让她进厨房帮忙。
终于,厨房传来天翔的声音:“好了,过来吃饭吧!”
真昼走到餐桌旁,扫了眼桌上的东西,语气带着点调侃:“动作倒挺快,就是这俩小时,你到底在熬什么?”
天翔笑着拉她坐下,说:“你先尝尝,喝了就知道了。”
真昼低头看向面前的绿豆粥,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说:“你还真总能搞出新花样。”可她却没动勺子的意思。
天翔见状有些发懵,连忙问道:“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真昼抬眼看向他,语气软了些,“就是今天不想自己动手了。”
天翔一听这话,心里当即明了——今天的真昼是要撒娇了。他立刻把自己的凳子挪到真昼旁边,与她并排坐下,语气满是纵容:“好好好,我喂你,行了吧?”
真昼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娇嗔的不满:“什么叫‘行了吧’?你这是不乐意?不乐意也没关系啊,那我自己吃就好。”
天翔一听就知道这话里的“火药味”,连忙摆手解释,语气都急了几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特别乐意!”
可真昼依旧绷着脸,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哼,我不管,我不吃了。今天晚上我饿着,明天也饿着,后天还饿着!”
天翔哪会真信她的气话,笑着拿起真昼面前的那碗绿豆粥,舀起一勺,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她面前:“来来来,先尝一口,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真昼却还是别扭地把脸撇向一边,不肯松口。
天翔又无奈又觉得好笑,放软了语气哄道:“我错了我错了,给个面子嘛?这粥我可是熬了两个多小时才好的,你就吃一口,好不好?”
这话终于起了作用,真昼这才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微微张嘴小抿了一口。
天翔立刻追问:“好喝吧?”
“还、还可以,勉勉强强。”真昼嘴硬道,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我今天的手还是不想动,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想。”
天翔瞬间听出了“转机”,连忙顺着话茬接道:“好好好,我喂你,全程都我喂你,行了吧老婆大人?”
接下来的饭桌上,便多了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天翔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不忘时时舀起一勺粥,吹凉了再递到真昼嘴边,耐心地喂她吃完了整碗。
刚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真昼便抬眼看向天翔,嘴角还带着点未散的暖意,语气软乎乎的:“我还没吃饱,这粥挺好喝的,我还想再来一碗。”——那碗本就小巧,这点分量刚够尝鲜,哪里能算吃饱。
天翔听了心里一喜,当即拿起空碗又盛了一碗递过去,手刚习惯性地抬起来想继续喂,却被真昼笑着抬手拦住:“好了,这碗我自己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