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焕找了半天,没看到张书平,这里这么多人欺负她,张书平居然不来帮忙,她委屈的不行,哭上了。
杨秀英可有的说了,“孕妇不能哭的,对眼睛不好,你们不懂,我生过孩子,我懂,你们不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后面排队的人中,有个北省大哥,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也有点彪,等的不耐烦,直接过来,一手拎着程焕焕的后衣领,一手拎着杨秀英,拎死狗一样,把两人赶出了队伍。
排队的人赶紧交费。
程焕焕不干了,“救命呀,耍流氓了!”
杨秀英伸着手,想挠那位大哥。
大哥武力值挺高,杨秀英根本挠不到,同时大哥也是直性子,说话更直,“我对孕妇不感兴趣,就你这副嘴脸,就是没怀孕,倒贴我都嫌恶心!”
“大家伙都能作证,是你们胡搅蛮缠,破坏公共秩序,我是为民除害!”
其他排队的人早就看不顺眼了,异口同声,“对,我们都能作证,人家都没碰你,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冤枉人家耍流氓!”
一个患者家属是个老太太,有点看不下去,“年纪轻轻的,还怀着孩子,干点啥不好,非盼着人家对你耍流氓,老天爷可瞅着呢,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看着呢,别把孩子教坏了。”
护士见势不好,已经把医院的保卫喊来了。
保卫问程焕焕到底做不做检查。
程焕焕跳着脚的和护士,以及保卫吵,“是我被欺负了,你们长眼没有?为啥都帮着那个外地人?我跟你们说,外地人素质都很差,尤其北省那边的,你们不能是非不分!”
杨秀英讹上北省大哥了,“我本来就腰疼,他推我,我现在站不住了。”
说完,坐地泡。
程焕焕又气又哭,终于厥过去了。
杨秀英也不用人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手脚麻利的看程焕焕,“闺女,你咋了?大夫,快救人啊!你们要见死不救吗?”
这下程焕焕真的需要被急救了。
护士把程焕焕抬进急诊室,然后一个护士跑出来提醒杨秀英,“快去交费!”
杨秀英担心程焕焕有事,也不闹了,乖乖去交费。
刚才她们排队,已经轮到她们了,杨秀英就想按照刚才的顺序,直接去了交费窗口,结果被后面的人骂了一顿,说她插队,让她去队尾排队。
杨秀英急得不行,“我闺女等着交费救命呢,你们想害死我闺女呀?”
北省大哥开始说风凉话了,“中秋节呢,大过节的,又是大半夜,来医院的,谁家不是等着急救?你刚才堵着交费窗口,耽误大家的时间,现在知道着急了?报应!”
众人附和,“报应来的真快!”
医院本着人道主义,对于有生命危险的,先抢救为主,同时也让家属去交费,但并不是家属交费慢了,就不管患者了。
等杨秀英好容易规规矩矩排队交了费,程焕焕已经在医生的抢救下,苏醒了。
医生告诉杨秀英,“没有大碍,胎儿也没事,刚才就是太着急了,才晕倒的,不用住院,休息一会就可以回家了。”
杨秀英去看程焕焕。
程焕焕刚才哭的厉害,现在还一抽一抽的。
杨秀英心疼的哭了,“我苦命的闺女,你打生下来,你奶奶就嫌弃你,我坐月子,她都不管我,好容易你嫁人要生孩子了,还被流氓调戏……”
然后哭自己命不好。
“闺女,你随妈,咱娘儿俩命都不好,以前在乡下,你爸爸好吃懒做,生产队里都是我去挣工分。”
“我累了好几年,落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你奶奶把我的公分攥在手里,后来建房子,都是用的我挣的公分,你奶奶还瞒着我,用我的公分给你叔叔家盖了房,一家子吸我的血。”
刚才那个老太太,就是说老天爷瞅着的老太太,又看不下去了,“我也在乡下待过,挣过工分,一个大小伙子挣的,最多够两个人吃喝,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挣一家子的饭,还能挣出两套房来?”
旁边的患者家属们,就算没有下过乡,也都有下过乡的亲戚,或者在乡下住的亲戚,都笑,“两套房算啥,快别说了,不然一会连这医院也是人家挣的工分盖的。”
杨秀英有被冒犯到,“本来就是一大家子用我挣的工分,你们爱信不信。”
继续跟程焕焕诉苦,“你叔叔家盖房,凭啥用我的公分,我就去问你奶奶,你奶奶本来住在咱们家,当天半夜就闹着要上你叔叔家,我想想,那天白天就一直刮大风,到半夜都没停,你奶奶走的时候还下着雨呢。”
“你爸爸混不吝,但是可孝顺了,说我把你奶奶气走了,大半夜的逼着我出去,把你奶奶从叔叔家接回来,你奶奶不肯回来,我只能自己回来,你爸不让我进门,我只能坐在路边待到天亮。”
程焕焕第一次听杨秀英说起这段往事,母女抱头痛哭。
最后总结就是,母女两个都是苦命的人。
北省那位大哥的家人没什么大碍,给开了药,可以回家了。
临走,大哥指着程焕焕和杨秀英问大夫,“这俩人脑子正常吗?”
“精神正常。”医生只简单的说了这四个字。
没说的是,精神正常,人品不正常。
程焕焕缓了会,可以离开了。
杨秀英和程焕焕相互搀扶着,到了医院大门口。
半夜的风有点凉,程焕焕觉得自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偶尔路过的患者家属可不这么认为,从她旁边经过,都吓一跳,哎呀妈呀,啥玩意,矮冬瓜似的,肚子还鼓着,尿壶成精了?大半夜别出来吓人好吗?
杨秀英这才想起来问,“姑爷呢?他不是跟着一起来医院的吗?他老子没事了,就不管你了?”
程焕焕想起来就气,都气笑了,“他?他担不了事的,家里要不是我,早就让宋玉梅算计光了,指望他,我早就死了。”
杨秀英也跟着叹气,“不是我说,你不该这么快要孩子,有了孩子,男人就吃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