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二日的晨光，比昨日多了一丝慵懒的暖意，透过薄纱窗帘，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李若雨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那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护肤品，而是纯粹的、带着焦香的烤吐司味，混着一丝咖啡的苦甜。
她翻了个身，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陆沉不在。
李若雨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肩头，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拉开卧室门。客厅里，陆沉正系着围裙，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前，手里拿着一片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醒了？”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头发炸得像个小狮子。”
“陆沉！”李若雨又气又笑，冲过去抢他的手机，想拍下这个瞬间，却被他轻松躲开。他转身，将一片吐司递到她嘴边，“尝尝，新学的法式吐司，没放糖，配咖啡正好。”
李若雨咬了一口，外酥里软，带着黄油和鸡蛋的醇厚香气。她含糊不清地评价：“还行吧，勉强给你打个八分。”
“八分？”陆沉挑眉，给她倒了杯温水，“那剩下两分，是留给未来几十年进步空间的？”
李若雨接过杯子，靠在岛台边看他忙碌。他穿着一件松垮的灰色t恤，头发睡得有些乱，看上去和婚前没什么不同，但眉宇间那份笃定和归属感，却是实实在在的新东西。
“陆沉。”她轻声喊他。
“嗯？”他正往咖啡机里加豆子。
“我们结婚了。”
陆沉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他说，“你呢？”
“我也知道。”李若雨点头，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熨帖，“所以，以后每天早上，你都要给我做早餐。”
“好。”陆沉一口答应，“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以后你的护肤品，不准再堆得到处都是，尤其是洗脸池边，我刷牙都无从下脚。”
李若雨脸一红，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空瓶子作势要丢他：“陆沉你找死啊！”
陆沉笑着接住，顺手扔进垃圾桶：“第一个家务，完成。”
九点半，布丁用它毛茸茸的脑袋，成功把两人从厨房“驱逐”到了客厅。这只两岁八个月的边牧精力旺盛得像个永动机，叼着它最喜欢的小绒球，一会儿在沙发底下钻来钻去，一会儿又把球丢到李若雨脚边，非要她陪玩。
“它这是精力过剩了。”李若雨被它追得绕着茶几跑，“陆沉，带它下去遛遛。”
“遵命，老婆大人。”陆沉换上运动鞋，把牵引绳扣在布丁脖子上，“我们去楼下花园，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社会’狗。”
小区花园里，晨练的老人和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妻已经不少。布丁一出门就像撒开了欢，拉着陆沉在前面跑，遇到熟识的狗狗就使劲摇尾巴，恨不得冲上去交流一番。
“慢点！”陆沉被拽得一个趔趄，紧紧抓着绳子，“你这体重是白吃了，一点力气没有！”
不远处的王浩正陪着刘嘉怡散步，看到这幕忍不住喊：“哟，新姑爷，遛狗呢？你这体力，看来昨晚没少‘运动’啊！”
陆沉的脸瞬间涨红，拉着布丁就往回走：“滚蛋！管好你自己！”
李若雨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王浩的喊声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别害羞啊！正常！我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中午，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李若雨选了一部轻松的爱情喜剧，结果看到一半就睡着了，头歪在陆沉肩上。陆沉暂停了电影，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卧室，为她盖好薄被。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阳光下，她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而绵长。陆沉俯身，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晚安，我的新娘。”他低声说，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下午，陆沉处理了一些毕业后的手续，线上提交了档案，联系了导师询问毕业论文的最终修改意见。李若雨则在整理衣帽间，把两人的衣服分门别类挂好。她把自己的衣服挪了一半到陆沉那边，又把自己的护肤品摆在洗手台最顺手的位置。
“陆沉，”她探出头来，“我的那个带小雏菊图案的收纳盒，你放哪儿了？”
“在衣柜顶层，蓝色收纳箱里。”陆沉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帮你拿下来了，在你梳妆台上。”
李若雨一低头，果然看到了。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种被对方牢牢记住小事的感觉，真好。
傍晚时分，双方父母又打了视频电话。这次是陆沉的父母。
“若雨啊，下班了吗？”陆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刚从菜市场回来，买了新鲜的鲈鱼，给你熬汤喝，明天让沉沉给你送过去。”
“谢谢妈。”李若雨甜甜地笑，“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晚上随便吃点就行。”
“不麻烦，不麻烦。”陆爸爸在旁边接口，“沉沉现在是一家之主了，这点小事还办不好？”
“爸，”陆沉无奈地对着镜头说，“我现在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臭小子！”陆爸爸笑骂了一句，随即正色道，“若雨，我们老两口就一句话，沉沉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他，或者告诉我们。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爸，您放心。”李若雨认真地说，“我们会好好的。”
挂了电话，李若雨靠在陆沉怀里：“你爸妈真好。”
“那当然。”陆沉搂着她，“我从小到大，他们就没让我操过心。”
“我爸妈也一样。”李若雨说，“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嫁不出去，反而天天催我。”
“因为他们知道，”陆沉吻了吻她的发顶，“你嫁的人，会把你宠上天。”
夜色渐深，两人洗漱完毕，窝在床上。没有激烈的情欲，只有最纯粹的依偎。陆沉的手搭在李若雨的小腹上，那里平坦而温暖。
“若雨。”
“嗯？”
“我今天，一直在想。”陆沉的声音很轻，“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
“大概就是，”陆沉想了想，描述道，“早上你赖床，我把早餐端到床边。你上班，我送你去地铁站。晚上我做饭，你洗碗。周末一起去超市，遛狗，或者就在家看电影。每年结婚纪念日，都过一遍。等我们老了，就坐在摇椅上，给孙子孙女讲我们今天的故事。”
李若雨听得入了神，她伸出手，十指紧扣：“听起来……好平淡。”
“是啊，平淡。”陆沉笑了，“但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日子。轰轰烈烈是电影，平平淡淡才是生活。我不想给你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我只想给你一辈子的安稳和心安。”
李若雨的眼睛湿润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这个吻，不像婚礼上的热烈，也不像热恋时的缠绵，它温和、绵长，充满了踏实的爱意。
“陆沉，”吻毕，她抵着他的额头，“我也是。”
她也只想和他，过一辈子这样平淡，却又无比珍贵的日子。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布丁已经睡熟了，蜷缩在床尾，发出轻微的鼾声。
陆沉关掉灯，将李若雨紧紧拥在怀里。黑暗中，他低声说：“晚安，我的妻子。”
李若雨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闭上眼。
“晚安，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