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落地窗,在木地板上铺了条暖金色的光带。
陆沉盘腿坐在光带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目光追随着李若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她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发梢松松挽起,露出后颈一小片雪白的皮肤。
那是他今早偷吻过的地方,现在还留着极淡的红痕。
“若雨。”
他轻声唤她。
“奶茶要凉了。”
李若雨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她递给他一杯,自己捧着另一杯在他身边坐下:
“三分糖,去冰,对吧?”
“嗯。”
陆沉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背。
“你昨天说嗓子有点干,我加了点蜂蜜。”
“陆沉弟弟真细心。”
李若雨抿了口奶茶,嘴角沾了点奶沫。
“比某些人强多了。上次王浩给嘉怡买奶茶,居然点了全糖,害得她跑步时差点齁着。”
陆沉笑着用纸巾擦掉她嘴角的奶沫:
“浩子那是故意的,他就爱看嘉怡跳脚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歌?”
李若雨放下奶茶,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打印好的歌词。
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墨迹清晰得能看见笔画间的细小白边:
“现在就开始吧。”
她清了清嗓子。
“你先起调,我跟着和声。”
陆沉凑过去看歌词,发梢扫过她手背。
歌词用荧光笔标出了和声部分,娟秀的字迹在旁边备注着“此处气声”“这里转假音”。
“若雨教授。”
他故意用敬称。
“您这标注比乐谱还详细。”
“少贫嘴。”
李若雨戳他额头。
“上次你和王浩在KtV唱歌,把《晴天》唱成暴雨现场的事,我可还记得。”
陆沉耳根发烫:
“那是浩子非要开原唱,干扰我发挥。”
“那这次没有原唱。”
李若雨把歌词铺在茶几上。
“就我们两个,清唱。”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窗外归鸟的鸣叫和奶茶冰块融化的细响。
陆沉深吸一口气,起了第一个音。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像绷紧的琴弦,在黄昏的光里轻轻振动。
“停。”
李若雨突然按住他手腕。
“你紧张了。”
陆沉的喉结动了动:
“有点。”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
“你离太近,我没办法专心。”
李若雨笑着抽回手,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
“现在呢?”
陆沉没说话,只是重新起了调。
这次稳了些,声音像溪水漫过卵石,缓缓淌进暮色里。
李若雨轻轻跟着和声,她的声音比平时说话时更柔。
像裹了层蜜糖的羽毛,搔得陆沉耳廓发痒。
“第二段副歌。”
她突然停下。
“你抢拍了。”
“有吗?”
陆茫然地眨眼,“我觉得挺准的。”
“你每次紧张就会抢拍。”
李若雨用笔尖点着歌词。
她突然笑起来。
“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陆沉耳根更红了,凑过去咬她耳尖:
“那现在呢?还像小狗吗?”
“像。”
李若雨躲开他的偷袭,嘴角却翘着。
“大型犬,黏人的那种。”
暮色又沉了些,霞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歌词纸上切出细长的金线。
两人并排坐在光带里,声音渐渐缠在一起。
陆沉的主歌像暖厚的绒毯,裹住李若雨清亮的和声,在客厅里缓缓流淌。
“这里。”
李若雨突然停下。
“你漏了一句。”
陆沉凑过去看歌词,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鬓发:
“哪句?”
“这句。”
她指着纸上的段落。
“因为……”
陆沉的声音轻下来。
“唱到这句时,我在看你。”
李若雨怔了怔。
霞光正好落在她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那重来。”
她轻轻推他肩膀。
“这次不许看我。”
“做不到。”
陆沉握住她手腕。
“你比歌词好看。”
奶茶杯上的水珠不知何时凝成了细流,顺着杯壁滑落,在歌词纸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李若雨“哎呀”一声去擦,陆沉却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搂进怀里。
“别擦了。”
他的下巴蹭着她发顶。
“反正歌词我都背下来了。”
“你背下来了?”
李若雨惊讶地抬头。
“什么时候背的?”
“昨晚。”
陆沉得意地挑眉。
“你改课件的时候,我躲在书房背的。”
他轻声哼起副歌部分,每个转音都精准地落在她标注的气口上。
李若雨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衣角。
他的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温柔,像暖融融的毯子把她裹住。
“陆沉。”
她突然打断他。
“我们换首歌吧。”
“为什么?”
他愣住。
“这首歌不好吗?”
“太好听了。”
她低头摩挲着歌词纸上被水晕开的字迹。
“好听到……我怕明天上台时,会哭。”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换首欢快的?”
他试探着问。
李若雨摇头,发梢扫过他下巴:
“就要这首。”
她突然踮脚亲他嘴角。
“但你要答应我,明天不许看我。”
“为什么?”
“因为你一看我。”
她耳尖泛红。
“我就想笑场。”
陆沉低低地笑,把她搂得更紧些:
“那我不看,我闭着眼唱。”
“闭着眼怎么唱?”
李若雨戳他胸口。
“万一摔下台呢?”
“摔了你也得接着我。”
陆沉蹭她颈窝。
“就像上次在滑冰场那样。”
暮色彻底沉下来,客厅没开灯,只有窗外路灯的暖光透进来,勾勒出两人依偎的轮廓。
他们又练了几遍,声音渐渐磨合得像交织的绸缎。
当唱到最难的转音部分时,李若雨突然停下。
“怎么了?”
陆沉紧张地问。
“我唱错了?”
“没有。”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星空。
“是蟋蟀开始叫了。”
确实,草丛里的蟋蟀不知何时开始了合唱。
唧唧的鸣叫像细碎的铃铛,伴着他们的歌声在夜色里流淌。
陆沉突然想起什么,从手机里翻出录音功能。
“若雨。”
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
“我们录一遍吧。”
李若雨怔了怔,耳根慢慢泛起薄红:
“录这个干嘛?”
“留着。”
陆沉按下录音键。
“等我们老了,坐在摇椅上听。”
录音键的红点亮起来,像颗小小的星星。
两人相视一笑,声音重新在夜色里响起。
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契合,主歌与和声缠绕着升腾,惊醒了窗台茉莉花苞里的月光。